温迪瞄了一眼被自己手臂撑着的人的后脑勺, 悄悄后退一步:“我想起来笛子忘记带了,演奏还是等下一次吧,我还有事,就先走了!”
钟离沉稳的声音在他背后响起:“老友难得相会, 不如坐下, 小酌一杯。”
温迪脚步微收,看了看手里巴掌大的酒瓶:别说, 这酒还真挺好喝的。就是量有点少, 刚才一口就下去一大半。
老板恰好此时进来,手上还端着两瓶好酒:“钟离先生见多识广, 正好帮我看看这两瓶酒,还是我年轻时候,接手这间餐馆的时候朋友送的。”
说是帮忙看酒,也不过是找个理由送, 温迪隔着酒塞子都能闻到那浓郁香醇的味道。
脚底下顿时有点迈不动道。
他迅速的坐到了钟离另一边:“老爷子真够义气,才见面就请我吃饭, 下次我出去演唱, 绝对要专门为您的伟大事迹谱写一曲!”
钟离无奈瞥他一眼:“大可不必,何况这顿饭也不是我请的,是侦探社的几位做东, 以及老板的一片心意。”
老板顿时喜笑颜开:“钟离先生谬赞了,你要不先看看这酒?”
钟离:“说到品酒,这位才是专家, 老板不若听听他的看法。”
温迪品酒,第一件事就是先开了瓶往自己酒杯里倒满一杯。
太宰支着手臂, 懒洋洋道:“温迪, 你不会先喝光了再说感想吧?”
温迪一顿:“哪、哪有?”
他小抿一口, 开始专心说起来,声音抑扬顿挫,时有高低,仿佛在诉说久远的故事,就连只是用品酒之名来行送酒之实的老板都无意识的找了椅子坐下,静静听他诉说。
直到此时,这个总是喜欢抢乱步的零食、弄得侦探社内都是浓郁酒香的吟游诗人才真正的有了几分神明的气势——即使是在品酒的时候才显露出来的。
但不可否认,因为他的乱来,侦探社内的气氛一刻也没有沉重过,就像是在恐怖的噩梦里被温暖坚实的泡泡保护,一切似乎都只是虚惊一场。
太宰唇角微微勾着,放下手臂,一边夹菜一边听着,偶尔瞄一眼镜花,这单纯孩子满眼的信赖崇拜,再看自己旁边的敦,也一脸乡下孩子长见识的模样。
不期然与乱步的视线相对,后者轻哼了一声,给自己到了一杯酒,试探的学着温迪方才的样子轻抿一口,顿时被辣的眉头紧皱。
好奇心点满的侦探沉浸入了吟游诗人充满情感描述的世界之中,败给了自己挚爱甜食的舌头。
他立即将酒杯推远了。
与谢野低笑,手中酒杯摇晃,与身边的春野轻轻碰杯,顺带拦住了镜花摸向酒瓶的手,对上她的目光,保持微笑的摇了摇头。
谷崎脸颊通红地抓着妹妹的双手;宫泽一边吃,嘴里边时不时配合的发出惊叹声,不知是感叹饭菜好吃,还是温迪的故事真切,又或者二者皆有。
而国木田已经开始满脸严肃的奋笔疾书了。
……
另一边,胡桃送回了冈察洛夫的灵魂之后就离开了,在隔壁休息的费奥多尔似有所觉,推开隔间门走过来。
冈察洛夫仰倒在沙发上,两眼翻白,在他走近的刹那,心跳声重新咚咚跳跃,胸膛猛烈起伏一阵再归于平缓,他上翻的眼珠滑到正中,逐渐对焦。
他眼珠瞥向站在一边,好整以暇观察他的费奥多尔,哈哈哈大笑起来。
“主人,您绝对猜不到我刚刚经历了什么!”
费奥多尔坐在沙发单人的那一侧,为自己倒了一杯凉茶,也不喝,翘着腿靠在椅背上:“说来听听。”
“灵魂、是灵魂啊!”冈察洛夫手按在沙发上,贴近他,眼神颤抖,“那个黑色的女孩子,只是轻轻地将手放在我的头顶,就像是一阵风在吹,那么轻,我的身体就飘起来、飘起来……”
他站起身,双臂伸展,双眼享受地眯起。
“她带着我去了港口黑手党的地盘,在那里,我见到了主人心心念念的乙泉千。”
“她要乙泉千惩罚我嘻嘻嘻……那个普通的小子却这点胆子都没有。”
费奥多尔丝毫没有被他的话吸引,端着凉茶,连头也没抬起。
冈察洛夫叹道:“不愧是主人,想来除了书,没有能吸引您的东西了吧。”
他重新坐下,声音平静到诡异:“乙泉千就算是两只手都端着点心,也会用手臂夹着那本书呢。”
费奥多尔不是第一次注意到乙泉千手里的书,但在后来才察觉到不对劲。
当他在医院看到乙泉千翻开书,想要回忆的时候发现——
他记不住那本书的样子。
这正常吗?显然不正常。
他仔细调查了乙泉千来到横滨的时间,乃至于这个人的过往,得到了与侦探社同样的结果——与人虎近乎同时到达横滨,没有过往。
结合他神明信标的身份,就十分有趣了。
而经过白鲸那一战,他对神明的存在也感兴趣起来。
他放下一口没动的茶水,茶杯轻轻磕在桌子上,发出轻响。
“好好休息吧,我们很快就要活动起来了。”
他回到房间,感受到了夜晚的凉风从打开的窗户源源不断的吹拂进来,一个短发青年坐在窗边,手指把玩着三角形状的面具,见他进来,轻笑道:“你看起来心情不错。”
费奥多尔摘下自己的帽子放在床头柜上,对他道:“没有人告诉过你,爬窗是一种很不礼貌的行为吗?”
达达利亚仰头哈哈笑起来,后脑抵在窗侧的墙壁上,手指随意地将面具扣回头侧,蓝色的眼眸划到眼角:
“我以为,你和我合作,就已经是一种很不礼貌的行为了。”
达达利亚:“好了,说说正事——你的人准备的怎么样了?”
费奥多尔坐在床边,微歪头地看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