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天一夜过去,整个皇宫安静的如墓地一般,灯不敢点,路不敢走,大气儿都不敢出,人人居危。
这禁军一天要在沈桉的寝殿进出无数次。宫门大开,全是进出搜查消息的禁军。
杏子从墙头爬下来,急忙跑进正殿给安和汇报情况。
“公主公主,又死了一个!被两个禁军拖着尸体从咱们殿前过得,那头耷拉着,腿拉直了拖在地上,血流了一路!再这么继续下去,明早起来再看,咱们殿前的青石板路都得给染红了。”
安和蜷在软榻上,怀里抱着一个木匣子,借着手边上的蜡烛的光数着里面的饰品。
听完杏子绘声绘色的描述,她微微一笑,毫不在意道:“这都挺正常了,也不看看孟槐死在方罗城的时候,不仅围城的将士全部就地诛杀,连他们的九族都被端了。这死的人才哪到哪啊。”
杏子绕到安和身后给她捶背揉肩,方罗城发生的事离她太远了,没有亲眼所见来的真切。
“可是公主,这都一天了,一会儿又拖走一个,一会儿又一个,今天下午我还看到他们从地牢里拉了几个人出来,戴着脚镣走的。我还是第一次看到地牢里的人呢,衣衫褴褛,有个人的衣服都烂的勉强能蔽体了!身上的伤口我隔那么远都看得见,可想伤口是有多严重了,可吓人了!”
杏子就是没见过世面,比她这个公主还天真无邪。
安和空出一只手来堵住耳朵,“行啦行啦,你这嘴巴一天到晚就没停过。吵的我头大。”
正说着,突然窗子外头人影一闪,警觉的安和立马坐起翻身下榻。
“谁!”
后面的杏子机灵的抓起手边的木质茶托,虽然她也怕的不得了,但还是走上前来挡在了安和前头,“你,你不要过来!这里可是安和公主的寝宫!”
安和低眼一扫快要弯成一条虾米的杏子,一把将她提溜到了身后。
这时,那人影走了进来,有了屋内微弱的光照,安和认出了来人是邵其。
“邵其?”
“公主殿下。”邵其抬手行了个礼。
“你大晚上的跑进我宫里干什么?”安和朝前跨了一步,抬头紧盯着邵其。
邵其被安和盯得有些不自在,侧脸躲避安和的视线。
“公,公主,我来……是有事相求。”
“有事求我?”安和自嘲一声,“我一个被关在后宫里的落魄公主,能帮你什么忙?”
邵其看了一圈屋内,只有安和和杏子两人,“我想借宋如霜,宋姑娘一用。”
“借她?她不是你们送来的吗?”
“皇上怒气难消,原本在陈姑娘的劝说下,他有所控制,但是经过一天一夜的搜查无果后,寝殿里所有能砸的东西他全砸了,再然后,就不是单纯的拷打了,而是来一个杀一个,纯粹的变成了杀人取乐。没人拦的住他。”
安和听了,表情没有一点变化,事情的发展在她意料之中。
五哥就是个疯子,疯子不发疯,那才不正常。
“他们拦不住你还拦不住?说白了你们就是不敢。那现在把宋如霜搬过去就能行了?”
邵其咬咬嘴唇,“试试吧。陛下已经一天一夜没有合眼了。本来方罗城那事后,陛下就再没好好休息过,一直是强撑着自己的身体。别到时候巫女大人没找着,他自己就先垮了。”
安和不再多言,让杏子去把宋如霜叫过来。
宋如霜已经睡下,杏子去把她叫醒才匆匆穿好衣服过来,见了邵其她有些惊讶,难不成陛下还想起了她?可是那妖女已经回来了啊。
“参见邵将军。”
“好了不必多礼,你跟我走一趟。”邵其着急道,因为外面又有人路过的声音,大概又是拖尸的禁军。
邵其把宋如霜带回沈桉的寝宫。
此时,殿里静的连根针掉在地上的声音都听得见。除了殿门口有守着的禁军,里面是一个人影也没有。
踏入正殿,灯盏蜡烛散落一地,帷布被撕的稀烂丢在地上,屏风歪倒在地,还有似血的液体溅在上面。
殿内大半的东西都已经损坏清理出去了,这些东西,应该是后来才被沈桉弄坏的。
台阶上,床榻下,沈桉坐在地上,左腿屈起,左手肘撑在左膝上扶额,右腿随意弯着。
他一脸疲惫之态,眼中充斥着慌乱和茫然之态。有人进来了他也没有反应。
邵其深吸一口气,开口道:“陛下,我带了一个人回来。”
他声音不大,但是在安静空旷的殿内,又颇有平地惊起一声炸雷之感。
沈桉没反应,眼睛失神的盯着某一处。
“说话,我刚才教你来着。”邵其转头压低声音在宋如霜耳边说道。
宋如霜抿唇,俯身行了一礼,“……参见陛下,陛下还未用晚膳吧?”
沈桉的寝殿里,就没有伺候的宫婢,除了太监就是禁军,这突如其然的女声,令他找回心绪,转来了视线。
昏暗摇曳的烛光下,宋如霜的面目并不是很清楚,但是神奇的是,她像孟槐的地方,全部都清楚的很。恍惚中,就像真的孟槐站在这儿。
沈桉手脚并用爬起来,一天一夜一点都没有休息,也没吃东西的他眼前一黑,脑袋发昏,一个踉跄差点摔倒在地。
“……孟槐?”
沈桉摇摇晃晃好不容易到了宋如霜跟前,他两眼发昏,看人出现了重影,仅隔一步之遥他都没看清眼前人。
宋如霜用余光去看邵其,后者对她比着口型加肢体动作。
意思就是:先假装承认,让他吃点东西然后去休息,明天的事明天再说。
宋如霜点点头。
沈桉笑了,笑的像个孩子。
他露出了只存在孟槐跟前的那一面。
“陛下,这有些糕点,你要不要吃两口,然后就去休息好不好?”
宋如霜接过邵其从外头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