民嗷嗷待哺……
张齐贤、何亮联名上疏,请以围楼戍边鄜延路,官给土地,许民自建,免其二十年两税、三十年徭役……
赵恒不胜唏嘘:“传刘纬。”
张景宗道:“回陛下,刘纬已返京筹备成婚事宜。”
赵恒自嘲似的摇摇头:“传王旦、王钦若。”
君臣三人都因契丹意外败北而惊,不由生出疑兵之惑,幸亏知雄州李允则奏报甚详。
契丹先是大胜,掳获无数,趁高丽请降、索六城而不得,于是再伐。
这时,女真因分赃不均转与高丽合兵共击契丹,占尽天时地利人和。
契丹大败,部族兵罕有还者,官属战没大半。
耶律隆绪急命幽蓟选仕及稍知书者以补,并向耶律隆庆所率后军索要介胄万副。
却没想到,耶律隆庆连夜拔寨南归,借口冠冕堂皇:“疑高丽、女真行间而不给”。
逼得耶律隆绪抽尽幽蓟民脂民膏以补官帐,恰逢幽蓟一带灾歉阙食,蕃汉百姓宁可犯禁易马,也要往河北近边市籴糊口。
赵恒有感而发:“战,危事,盖不得已,非可好也。”
王旦叹道:“高丽之艰,隋唐两却,不曾想契丹又步后尘。”
王钦若知枢密院事,不可能和王旦论调一致,“未必是步其后尘,或是子孙不孝,未尽全功。唐太宗曾言:天下大定,唯辽东未宾,后嗣士马盛强,谋臣导以征讨,丧乱方始,朕故自取之,不遗后世之忧也!”
王旦淡淡笑道:“此语,隋炀帝亦有之。”
赵恒虽不愿将相和,却也不想在大礼期间闹出龌蹉,连忙和稀泥:“今中国无虞,而言事者尝谓和戎之利不如克定之武,契丹兴兵不利,或可令其警醒。”
王旦赞道:“止戈为武,方为上。佳兵者,不祥之器。祖宗平一宇内,每兴师动众,皆非获已。先帝时颇已厌兵,今柔服异域,守在四夷,帝王之盛德也。且武夫悍卒,小有成功,过求爵赏,威望既盛,即须姑息,往往不能自保,凶于国而害于家,不可不察。”
王钦若不愿与赵恒心意相佐,迂回道:“臣以为张齐贤、何亮所奏可行,曹利用、高继忠、杨怀忠、曹玮、秦翰近来皆言赵德明虽称藩、却不遵誓约,岁岁用兵,其心可诛。”
王旦沉吟不语。
远在延州的张齐贤也曾为相,很清楚朝堂上的担忧,将鄜延路前二十年用兵之费、两税之和、输边役夫伤亡人数及事后赈济一一罗列,得出一个不容置疑的事实:鄜延路在赵德明纳款之后,仍然陈以重兵,戍边靡费远远超出两税和徭役价值,改以围楼戍边至少能剩下每年防秋之费,而且不惧党项越境掳民。
赵恒尚在衡量得失。
王旦只能先表态:“若依张齐贤、何亮所奏行之,泾原、环庆、秦凤等地如何安抚?有国有家者,不患寡而患不均。再者,二十年、三十期满,民若不愿纳税服征,自毁围楼再建,又该如何是好?张齐贤、何亮所奏颇多不详之处,恐致缘边不稳、而腹地百姓徒边以居,臣请陛下权之、慎之。”
赵恒偏向王旦老成持重之论,但一想到耶律隆绪向耶律隆庆索要万副介胄未果一事,又觉得防一世之策可为后世子孙而用,“卿等先筹划一二,待朕回京看过再付朝议。”
王钦若似笑非笑的看着王旦,仿佛在说:这都要幸围楼了,还需朝议?
赵恒忽然又问:“朕以周济司钱和买雄州库存廪粟三万石,送至契丹新城,以赈幽蓟之民,是否可行?”
王旦、王钦若面面相觑。
王钦若抢先道:“契丹主或不愿受,不如贱粜以赈之。”
……
又七日。
刘纬抵京,踩着月色进门。
满子路满是恶意的上前咬耳:“盛氏最近七日来了两次,像是有了身子。”
刘纬半张着嘴愣在那里,好一会儿才道:“管事一个人有些冷清,成天操闲心,不如养个女儿在膝下……”
“哈哈!”满子路一扫心中经年郁闷,扬长而去,“先顾李家吧,听说李三娘上月险些悬梁自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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