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笑道:“既如此,那战二公子便等着吧。”
心里头却是暗嗤:真是个傻子,这般等下去只会让自己更扎心,何必呢。
果然,不多久,那马车里就忽的传来一声响,马车随之轻晃。
侍卫们低着头不敢看,可战贺却是一直盯着那马车的。
那一瞬,他双手紧握成拳,手背上青筋股股。
那个男人,他怎么能在马车上便这般对陛下?
他怎么敢,这般羞辱陛下!
有那么一瞬间,战贺有种冲上去将陛下拉下来的冲动。
他咬紧牙根,忍耐着,手中的书都被揉成了一团。
不过奇怪的是,那晃动也不过是一下,很快就停息下来。
接下来,马车里非常安静,安静得好像根本没有发生什么。
战贺皱眉,暗道难道自己想岔了?
也是,他记得摄政王昨日为了救陛下受了伤,听说伤得还很重,差点就一箭穿心。
能陪着陛下出来已经算是异于常人了,应当是做不了什么的。
说不得是真的伤口出了问题,陛下在替他换药什么的。
战贺想到这些,又免不得为自己方才那些想法感到羞愧。
他暗自纠结着,直到马车上再次传来动静。
而这次,是马车门被推开了。
他神色微凝,朝马车门前看去。
最先看到的依然是那抹明黄裙角,然而和方才的又有些不同。
方才的裙摆是素净没有什么花纹的,而此刻这裙摆上,九爪飞龙肆意而张扬。
战贺目光微变。
陛下,换了衣裙。
他皱眉,目光慢慢朝上,便正好见燕姝扶着如喜的手臂步下马车。
她神色坦然,可那双狐狸眼的眼尾一抹娇红让人难以忽视。
而更让人难以忽视的是她的唇,那双红唇比方才更加娇艳,一看便知是……被人狠狠疼爱过的。
战贺喉咙滚动,方才落下去的心又提了起来,羞愧的情绪缓下去,再次变得有些愤怒。
那个男人果然是,禽兽不如!
他正暗暗咬牙,一道罡风带着凌寒之意朝他袭来。
他神色大变,速度极快的侧身避开,那道强劲的罡风便直接击中了他身后墙壁,砰一声巨响,那面墙顷刻倒塌。
正好听闻府外动静,出来查看却眼睁睁看着自己院墙倒塌的宋益,“?”
而战贺在侧身时便抬手想要还击,却瞬然反应过来,那罡风从马车中而来。
战贺心一沉,瞬间止了动作,因强逼回内力,喉咙口涌出股腥甜。
容怀沁冷的声音在他收回内力的同时从马车中传来,“战二公子若是管不住自己的眼,下次倒的可就不是一面墙了。”
战贺脸色微白,低下头,“草民知罪。”
的确,他方才打量陛下的视线太过明目张胆。
他这般窥探天颜,本就是大罪。
倒是燕姝,神色没什么变化,只在那面墙垮塌时眼角抽了抽。
容怀到底知不知道,他现在还是伤患,扮演的是伤重的几乎无法起身的伤患!
动不动就拆人家墙,谁能信他伤重?
她回头看了眼马车里的容怀,眼神明显:你就不能有点伤重的自觉?
而容怀懒洋洋靠着软垫,眸光无辜的和她对视。
唇角弯了弯,意思也很明显:没有。
燕姝默了默,懒得再看他,让如喜将马车门关上,把那张烦人的脸隔绝掉。
宋益此刻也终于回过了神,哪怕心里头再怎么骂拆自家院墙的混账,面上却还是得恭恭敬敬。
他几步上前,对燕姝行礼,“臣不知陛下驾到,有失远迎,罪该万死。”
接着又对马车中的容怀行礼道:“下官见过摄政王。”
马车门已经被如喜关上了,马车里的容怀也不说话了。
场面忽然安静得诡异。
宋益有些僵,而燕姝这才幽幽笑了声,“礼部尚书是不是罪该万死,稍后才知。”
宋益脸色彻底变了,他吞吞口水,“不知陛下驾临,是为何事?”
燕姝淡淡道:“倒也没什么,只是来看看,选秀的章程,礼部可整理好了?”
宋益低着头,心神难安,总觉得不会这么简单。
若真要问章程,何必她亲自跑一趟?
额头莫名有汗滚落,宋益也不敢去擦,只低着头回道:“微臣与礼部同僚正加急整理,只选秀一事事关重大,以往又无参考,所以……”
“所以还没弄好是吧?”
燕姝笑着打断他,只那笑里听不出什么情绪,“宋大人的办事效率,真是越来越差了。”
宋益噗通一声跪倒在地,“微臣该死。”
燕姝挑眉,垂眸看跪在自己面前的宋益,轻悠悠道:“宋大人知道的,朕这个人最见不得有人求死,毕竟……总想成全。”
宋益瞬间额头触地,几十岁的老男人了,此刻在个姑娘家面前恨不得大哭出声,“微臣该……不,微臣有罪,望陛下恕罪。”
燕姝看他几眼,到底还是没在此刻发难,而是移开目光,“起来吧。”
说着,她目光落向府门处,“宋大人不会就让朕一直站在这里吧?”
宋益怔了怔,反应过来慌忙起身,“微臣的错,请陛下入府中一坐。”
他说着,忙在前引路,请燕姝入府。
燕姝刚动,又看向还杵在一旁不知所措的战贺。
她想了想,这战贺会看上她,许是被她外表所欺。
若是他知道,她其实是个杀人不眨眼的暴君,说不得就会老老实实去做他的将军了。
为了大燕军中的未来不误入她这歧途,她开口道:“战二公子若是无事,不若一并进去?”
战贺本是低着眉眼的,闻言一愣,正想抬头,却忽然想到刚才容怀的威胁。
他牙根轻咬,却也不想放过和她相处的机会,紧了紧手指,他俯身行礼,“草民遵旨。”
燕姝带着一行侍卫以及战贺跟着宋益入了府。
马车的车窗被重新推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