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月柔在信中哭诉了自己和七殿下处境危险,又提了宪宗之前让七殿下上朝听政之事,劝说父亲早做决断,进京勤王,救救自己和七殿下,还提到了皇后娘娘有意联手。只要林家军进京,皇后娘娘可以出面作证圣上口谕让七殿下登基。
林夫人听了林天佑的话,吓得脸色又白了。她已经十几年未见过林月柔了,记忆中长相柔美娇弱的女儿,忽然能有这么大主意,林夫人只觉得都不敢认那是自己的女儿了。
但是,女儿说的话,她也明白了。
“老爷,远儿也是这个意思吗?”
“是的,他已经送信回来了,所以你们得快些离开。”林天佑看林夫人想明白了,又交代她一切从简,轻车简从,“你们出城后,到福北大营调二十人随行,到兖州也就够了。等到大势底定,我会派人到兖州来接你们。若是未派人来,你就想法子安排好小宝。”
丈夫和儿子要立这不世功业,林夫人自然听从,“周氏那儿,要说一下吗?”
“你只需告诉周氏,带她回娘家住几日,避开战事。其他就不用多说了。”
“那伯章呢?”林夫人想到林明远的长子,小小年纪,被林明远送到外地书院去求学,如今都不在家中。
“伯章不在家中最好,我会派侍卫过去,若是不对,就带伯章离开书院。”林天佑觉得伯章不在雁门关,实在是再好不过,真要是林家败了,那孩子远离北地,只要派侍卫过去叮嘱一番,就能远走高飞。
林天佑看林夫人明白了自己的意思,让她快些安排,“我去跟明征说一声,让他护送你们去兖州。”
两人说了几句,林天佑看向小宝,五岁的孩子,有些记事了。
林夫人看他的眼神,示意他放心,“小孩子忘性大,小宝也不爱跟人多玩,我带着他,晚些时候让周氏带过去就是了。”
林天佑一想也是,到底才五岁,自己与夫人说的那些话,想来他也不能理解,“小宝,祖父和祖母说了什么啊?”他不放心,又逗弄了一句。
“祖父凶祖母,祖母哭了。”小宝看祖父又和颜悦色了,胆子大了,抓过桌上的桂花糕,“祖母吃,不理祖父。”
“祖母的乖孙哦。”林夫人抱着在脸颊上亲了一口,“祖母不吃,小宝吃。”
林天佑更加放心了,还有不少事要安排,赶着离开了。
林夫人这边,亲自去收拾了一些银票贴身藏了,才叫丫鬟婆子过来,收拾一些衣裳细软,又让人叫了周氏过来。
周氏自从林明远出城后,日夜悬心,人都瘦了一大半,她每日要到佛堂为林明远抄一卷经文祈福,听到林夫人传叫,扶了丫鬟的手赶过来。
周氏出身书香门第,行事温柔周到,那时又有秦珮在边上比着,加上林明远带着周氏大半时间住在军镇那儿,林夫人对她没怎么拿捏,但是也没什么亲近,“你收拾一下,我想着这战事打起来,孩子会受惊,不如趁这时候,去亲家家中拜访一下。”
“婆婆,公公和夫君都在这儿,我们此时离开,怎么放心?”
“远儿也不放心你和小宝留在城中,你们哪儿知道打仗是什么样儿啊,别吓着了。”
“婆婆,儿媳嫁给夫君时,就知道夫君是为国征战沙场的英雄,也知道雁门关这儿时时会有战事,儿媳不怕。”
周氏不想离开,林明远在沙场搏命,她怎么能带着孩子回娘家呢?这若是被自己父母知道了,必定会说她。
她嫁给林明远的时候,就想过,夫君若是上战场杀敌,自己虽然做不到顾家夫人们那样,站到城楼上,与丈夫一起杀敌守城,但是,自己一定会守在雁门关家里,等他归来。他若平安归来,自己为他庆功照顾他休息,他若不测,自己就为他抚养儿女长大,让儿女们以父亲为荣。
周氏只当林家是怕雁门关十几年没有战事,自己这弱女子被沙场血气吓到,连忙坚定地表态道。
林夫人听得有些不舒服,微微皱眉,“你不要多说了,你不怕,小宝呢?他才多大……”
“城中百姓家的孩子……”周氏想说百姓家的孩子更小的也在城中。
“你拿小宝与那些贱民相提并论,成何体统?”
林夫人有些不耐了,“你公公与远儿的意思,都是让我们先去兖州,让小宝二叔护送我们走。你还不去收拾东西?”
周氏一看林夫人发怒了,她到底是熟读女戒、讲究孝道的,不敢再争辩,只能应了一声,回去收拾东西。
林夫人自己这边也忙着收拾,小宝左右晃晃,觉得没意思了,拉了奶娘的手跑回自家的院子。
周氏正和丫鬟清点要带些什么,小宝从房外跑了进来,“娘亲——”
“你怎么回来了?可曾跟祖母说过?”周氏一看孩子跑了一头汗,掏出手绢帮他擦额头,问道。
小宝这才想到自己回来,都未跟祖母告退,怕娘亲骂他,低头小声嘀咕,“祖母在忙。”
周氏让奶娘去跟林夫人禀告一声,自己抱了小宝到他屋子,给他换上干净衣裳。看着跟林明远很相似的眉眼,担心地叹了口气,“也不知道你父亲到哪里了。”
“到京城,到京城。”小宝想起林天佑的话,高兴地接口。
“胡说什么,”周氏气恼地拍了他屁股一下,“你父亲如今正在城外,要带兵打匈奴蛮夷呢。”
“父亲去京城,祖父也要去京城。”小宝不服气了,起身辩驳道,“祖父说的,小宝和娘亲先去外祖母家等。”说着他又想到了林的词,“娘亲,什么是勤王?祖父说战败了我们就去勤王。勤王是不是就是抓人啊?”
勤王?
战败?
周氏惊疑地看向儿子,这些话都是公公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