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你小小年纪,竟会作诗啦?”刘烬的脸上,带着促狭的笑意。
在他看来,沈招年纪尚小,即便是会作诗,也不过是那种顺口溜一般的打油诗,轻易上不得什么台面。
他决计要在此处等着沈柠回院,眼下这院儿里莫说没有旁人了,连张像样的椅子都没有,于是,他抱着打发时间的心态,朝着沈招道,“不如你现作一首给朕听听??”
“请父皇出题。”沈招一听刘烬要出题考他,双手抱拳,规规矩矩地朝着刘烬施了一礼。
啧.....年纪不大,一听要作诗,态度还挺正式。
这题若是出得太简单,让他轻易便作出来了,回头他就不会帮着自己劝说沈柠回中宫之事了。
可他小小年纪,若出得太难,打击了他对作诗的自信心,那就得不偿失了......
“不如,就以《陋室》为题,作诗一首吧。”刘烬思前想后,朝着沈招道。
待到他吟完陋室,他再帮他修改下遣词酌句,交谈间,若能引导着这孩子生出一些对高门阔宅的向往,说不定,还能帮着自己,游说沈柠重回中宫。
毕竟听姜蓝说过,沈柠自从得了失魂症后,似乎挺喜欢他的。
陋室?
沈招白着一张小脸不吭声。
刘烬等了片刻,见沈招不作诗,以为他年纪太小,此题不会,于是格外宽容地朝着沈招微微一笑,“可是此题太难?不若,我再换一题?”
“不必了,父皇。”沈招再次朝着刘烬恭恭敬敬施了礼,然后吟道:
“身囚樊笼里,困于方寸间。一树遮天幕,不见高山远。
世人多浅显,以衣定阶权。既居陋室中,家贫志定浅。
此言甚薄寡,君且听我言。朱门高楼阔,台下蚁虫绵。
屋陋满朋客,名远因德贤。卿若池中龙,荒穹亦灵渊。”
这首诗的大意是:
我和我母后被困在冷宫这小小一方天地之间,门前的老榕树枝繁叶茂,轻轻松松就遮蔽了我们眺望远山的视线。
这世上的人呐,大多喜欢用外物,来将人划分为三六九等。我与我母后居住在这样简陋的院子里,必定日子过得格外贫穷,这心里头也没有什么长远的志向。
我觉得这种言论非常的浅薄与荒诞,你看那些华丽的宫殿内,哪一个不是表面光鲜,内地里藏污纳垢,勾心斗角的蛀虫,绵延不绝。
我和我母后住的地方虽然十分简陋,但每日来这个院子里蹭饭的人却不少,这院子之所以如此受人欢迎,是因为我的母后非常仁德且贤惠。
你看,这地方因为我母后十分能干的缘故,从一个冷宫,变成了宫里最热闹的地方。
由此可见,居住的环境简陋与否,穿着的衣衫是否华丽,不应该用来作为衡量一个人的标准。
像我母后这样的女子,就像是天上的神仙一般,哪怕被贬凡尘堕入一方小小的池塘中,日子久了,也能将这方寸的荒芜之地,改变成灵气浓郁的渊境。
当沈招吟道“ 世人多浅显,以衣定阶权。既居陋室中,家贫志定浅。”这句话时。
感觉自己有被内涵到的刘烬,当即面色一沉,刚准备开口发难,又觉得沈招此诗,并未指名点姓,贸然发难,倒显得自己心胸太过狭隘。
待听到“此言甚薄寡,君且听我言。朱门高楼阔,台下蚁虫绵。”这句时,渐渐咂摸出有些不对劲儿的地方来。
这小家伙作的诗,为何言辞会如此之犀利。
这写诗的行文风格,像极了某位被先帝赐金放还的大家......
待到刘烬听完最后一句“屋陋满朋客,名远因德贤。卿若池中龙,荒穹亦灵渊。”后。
面色阴沉地望向沈招,“你这诗,是谁教的??”
沈招微微一愣,虽然还不太明白发生了什么事儿,但直觉告诉他,庄先生教他诗这事儿,打死也不能在父皇跟前坦白,于是他咬了咬下嘴唇,苍白着小脸,硬着头皮道,“是母后。”
“你莫要欺君,到底是谁教的?”刘烬继续黑着脸。
一旁的赵喜,暗自为这位三皇子,偷偷的捏了一把冷汗。
可惜,赵喜虽通帝王权术,也十分了解刘烬的性子,独独却对这诗词之事,一窍不通。
他听不懂这诗写的是什么意思,自然揣度不出,这位陛下心里头在想什么。故而,只能老老实实的杵在一旁,当个木头桩子,期盼着皇后娘娘,能早些回这院中。
院中老榕树上,一片残破焦黄的树叶,隔着父子二人,轻飘飘地落了下来。
父子二人你盯着我,我盯着你,相互对峙着。
“此诗笔墨行文,颇有端朝第一大家庄默的风格,你却说你这诗词,是你母后教的?”刘烬冷着张脸。
若这诗词当真是庄默所教,那是否意味着,沈柠被贬冷宫这些时日,私下里一直与端朝第一大家庄默有来往。
她如此厌烦自己,着急与自己和离。
莫不是早就已经和端朝第一大家庄默私相授受了?
(庄默:猜得很好,下次别猜了!我怕她哥打我!)
沈招到底只是个五岁的小孩,面对刘烬的严声质问,早就已经慌了神。
他不知道自己该不该坦白从宽,告诉父皇,自己的诗词的确是庄先生教的。
但因着自从父皇解了母后的冷宫禁令,庄先生就再也没在这冷宫院里出现过,以前的阿宽啊,常三啊,包括裴叔叔,半夜也都很少再来冷宫蹭饭了,貌似不能将这些人以前经常来冷宫蹭饭这事儿告诉给父皇听,是众人心照不宣的秘密,他不应该轻易坦白才对。
“说!”刘烬厉声道。
沈招白着一张小脸不敢吭声。
就在此时,这冷宫的院落门口。
“说什么?”沈柠带着徐瑶,踏进了院子来。
刘烬抬眸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