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家人的热闹刺伤了周秋燕的眼,张春兰对宋年年的慈祥温柔,更是一把利刃扎进她的心,是她这辈子都不曾在孔二娘身上感受到的。
最后,周秋燕实在待不下去了,连招呼都没有打一声匆匆离开了绣坊。
倒是张小妹奇怪道:“这丫头不是绣坊的人?怎么一声不吭的跑了?”
看着周秋燕落荒而逃的背影,宋溪溪的嘴角勾了勾:“不是什么重要的人,走了就走了。”
张小妹也没有在意,开始打量不算大的绣坊。
看到台面上摆着的一副副精美的绣品,忍不住惊叹连连对青音的技艺叹服不已,更是为二孙女拜得这样一位师父而自豪。
宋家都是规矩人,没有乱动绣坊里的任何物件。
就是黄秋云特别喜欢一个百蝶穿花的扇面,很想买下来带回家慢慢欣赏,但是不好意思开这个口,担心青音会看在宋年年的面子上亏本卖给她。
没想到青音还是看出了她对这幅扇面的喜爱,直接从台面上取下来送给她:“能得到年年二婶的喜爱,就不亏它在这里摆了数年。”
这扇面是做样品用的,在台面上摆几年再正常不过,并非没人买才一直摆着。
黄秋云不知道这一点,还以为世人没眼光,连连摆手推辞:“使不得使不得,这是青师父一针一线不知熬了多少个日夜绣出来的,我哪能白白要它!”
青音不在意道:“不过是陈年旧物,卖不掉继续摆在这儿也不合适,年年二婶不嫌弃就好。”
话说到这个份上,黄秋云不收也不好,便接过扇面再三向青音道谢。
有了这一出,之后大家看到再喜爱的绣品也不敢表现出来,就怕青音一言不合拿下来送给他们。
之后,张春兰委婉的向青音提出要带宋年年到外面歇一宿,青音也痛快的答应了,却叮嘱宋年年不得偷懒,明日她要亲自考校近日所学,答不上来是要受罚的。
宋年年心里发苦,面上忙不迭的应了。被张春兰一逗,又跟没事人似的欢欢喜喜的随众人一道前往梧桐巷的宅子。
院子里,芽儿穿着单薄的衣衫,正高高的举着锄头挖地,浑身上下没有一处是干净的。
蓦地听到敲门声,她心头一紧,慌忙拿起椅子上的衣裳穿好,跑到门边小声问道:“谁呀?”
一个十来岁的小姑娘守着空荡荡的宅院,哪怕周围的邻居都很友好,从来没有发生过恶性案件她也不敢敞开大门。
住进来的这几天,只要她不出门,这道门都是从里面闩死的。
听出芽儿的声音在颤抖,宋溪溪出声道:“是我,开门吧。”
姑娘来了!
芽儿眼睛一亮,急忙拉开木闩。
看到宋溪溪身后站着一群人,她还是小小地惊吓了一下,连忙侧身让到一旁:“姑娘,老太爷。”
自打进了宋家的宅子,她对宋五福的称呼从“宋爷爷”变成了“老太爷”,完全把自己当作了宋家的丫鬟,不管宋家有没有买下她。
“都说了多少遍了,叫我‘宋爷爷’就好。”
宋五福无奈的摇了摇头,却拿这个固执的小姑娘没有办法,指着张小妹等人向她一一介绍:“这是溪溪的奶奶,这是溪溪的大伯二伯大娘二娘,以后他们来这里落脚,你看到了别害怕。”
芽儿连忙福身行礼:“老太太好,大老爷大太太好,二老爷二太太好!”
活了几十年,众人还是第一次被这样称呼,一个个身上像是有蚂蚁在爬似的不自在极了,纷纷纠正芽儿的称呼,让她不要这么喊。
不过芽儿嘴上答应的好好的,喊出来的还是跟之前一样,让众人露出了和宋五福一样的无奈模样。
绕过影壁走进院子里,宋溪溪一眼看到了乱糟糟的地面:“芽儿,这些都是你翻的?你翻院子做什么?”
芽儿的脸上露出几分羞涩:“那天奴婢听说姑娘要在院子里种菜,就买了把锄头将青石板掀了一半,过两天菜园挖好了就能种菜了。”
宋溪溪没想到自己随口一句话,这傻姑娘竟然听进了心里,还劳心费力的将一块块沉重的青石板翻开了。
对上芽儿期待又紧张的脸,一时间百感交集放缓了语气:“你做得不错,只是你年纪小气力不足,这样翻动青石板容易伤到自己,以后不能再这样冒险了。”
芽儿呆呆地看着她,蓦地红了眼眶:“姑、姑娘,呜呜……”
宋溪溪傻眼了,完全不明白自己简单一句话,怎么就把人弄哭了,难道是她说话的样子太吓人了?
看着手足无措的侄女,张春兰不由得想笑,上前给她解围:“好丫头快别哭了,再哭下去溪溪都要陪你一起哭了。”
宋溪溪无语:从原主那里继承到的哭包体质,经过日复一日的克制已经好很多了,她不可能因为别人哭自己也跟着哭好吗?
又不是刚出生的小毛头!
芽儿却信以为真,急忙抹干眼泪对宋溪溪解释道:“姑、姑娘,奴婢是太感动了,自从奴婢的亲人相继离世后,就没有人像姑娘这样关心过奴婢了……”
舅公在世时,确实没有亏待她,但仅限于衣食住行上,偶尔的一句关心更像是日常问候,并没有真正过问过她在邹家过得好不好,其他人就更不用说了。
不过她不在意这些,能有个庇身之所让她平安长大,她就很感激舅公了。
看着如此缺爱的芽儿,宋溪溪不禁想到前世的自己,心里对芽儿的态度又软和了几分:“只要你在这里一日,我便会护你一日,过去的事就不要再想了。
”
芽儿知道动不动流眼泪容易惹人厌烦,强忍着泪意不停点头:“姑娘,谢谢你,奴婢记下了!”
院子里乱七八糟,宋溪溪顾不得休息,趁天色还没有黑,将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