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宋家人远去,邹家庄的村民们一边往村子里走,一边愤愤地声讨邹老爷:
“得亏没有听邹昌的怂恿,不然跟宋家闹翻了,咱们屁都捞不着!”
“这老小子不厚道,自己被永发赌坊坑了,又不甘心把田庄卖给宋家,就明里暗里挑唆咱们和宋家对着干,也不知道这么做对他有什么好处!”
“能有什么好处,看热闹呗!反正事情闹大了,倒霉的又不是他!”
“心眼子太坏了,难怪短短几年就把万贯家财数尽了……”
中年男人,也就是邹棚听不下去了,皱眉打断他们的话:“行了行了,你们都别嘴他了!咱们白白种了他家几十年的田,如今他落魄了,咱们帮不上忙也别落井下石!”
众人被说得面色讪讪,却也听了邹棚的话,没有继续指责邹老爷的不是。
察觉到气氛不好,邹棚转移话题:“这次多亏了阿树,要不是阿树看到宋姑娘捆走永发赌坊的人,又从邹昌那里打听到前因后果,咱们还真会跟宋家对着干。”
正是得知宋家敢与永发赌坊对着干,他们才意识到宋家是个硬茬子,硬扛着不交出种了几十年的田地,后果可能是他们难以承受的。
因此,他们改变了主意,想以租赁的方式继续种田,没想到还是失败了。
好在捞到了一点好处,这总比什么都没有强。
“嗐,我也是凑巧看到了。”
阿树谦虚地摆摆手,有些庆幸地说道:“好在宋家还算好说话,允许咱们收这一季的夏稻,没有计较咱们威胁的事。”
其他人听罢,七嘴八舌道:
“宋家也大方,承诺的工钱不比其他大户低,要是谁种出来的粮食亩产最高,还有二两银子的奖励,咱们一年忙活到头,还不一定能攒到这个数呢!”
“是哩,反正我得好好侍弄承包的二亩地,争取拿到最高亩产,你们谁都别跟我抢!”
“哈哈,就你?这一年年的你家的收成比过谁了,还不如我家种的好!”
“……”
村民们绞尽脑汁的回想自家历年的亩产,报出来的数字一个比一个高,非要把说大话的人压下去不可,对二两银子的奖励可谓志在必得。
看着他们一个个争得脸红脖子粗,邹棚无奈的笑了笑,由衷的佩服宋溪溪的手段,仅用二两银子就鼓动的大家不得不给她拼命干活。
邹棚的想法,宋溪溪自是不知。
进城后,她特意买了三只麻记香鸭答谢常捕快。
常捕快推辞不过,拎着香喷喷的烤鸭高高兴兴的回家了。
见天色不早了,宋溪溪提议道:“大伯大娘好些日子没有见年年了,不如咱们现在就到绣坊接她去宅子,今晚就歇在那儿,明日一早再出发回村。”
宋金张春兰想闺女想得不行,一听这话连忙看向老爷子老太太。
张小妹直接拍板:“成,左右家里没啥大事要忙,在城里多住两天也无妨。”
大房二房大喜,暗暗琢磨着有哪些东西要买,正好趁这个机会好好逛一逛。
意见统一,一行人便去了平安绣坊。
明亮的窗户边,宋年年正在钻研针法,身侧是暗暗偷学的周秋燕。
连续偷学好几日,周秋燕自觉学会了,见宋年年还在跟针线较劲,隐隐不耐烦地问道:“年年,都半个月了,你怎么还在学这个,难道青掌柜没有教你新针法吗?”
宋年年没有听出她的嫌弃,随口道:“贪多嚼不烂,这一种还没学会呢,怎么能让师父教我新针法。
”
别看这针法很简单,她却是亲眼见过师父怎么在针法的基础上,使出千万种变化绣出一朵会盛开会闭合的昙花的。
想要达到师父的高度,怎么着也得练个三年五载吧?
虽然师父嘴上没说,但是她能感觉到自己在刺绣一途上没啥天赋,也就在配色上能让师父满意,夸她配色新颖,时常让她眼前一亮。
周秋燕一听,脱口而出道:“你这样太慢了,什么时候才能学会你师父的技艺啊!”
宋年年抬起头,一脸奇怪地看着她:“我不急,我师父也不急,你急什么?”
周秋燕气得差点咬碎一口牙,面上还得装出一副伤心的样子:“我还不是为你着想,担心你迟迟学不会惹得青掌柜厌烦。万一她再收个有天分的徒弟,你在这绣坊怕是连站的地儿都没有。”
换个心智不成熟的人听到这话,八成会被挑动心绪对青音心生猜疑。
宋年年却神态轻松,低下头继续穿针引线:“我是师父唯一的徒弟,师父不会收第二个。”
周秋燕嫉妒极了,指甲深深掐进手心:“你的命真好啊,得到青掌柜的青眼,还让她一心一意教导你。”
宋年年灿烂一笑:“是呢,我也觉得我命好!”
周秋燕面目扭曲,忍了又忍才没有一把掐死她。
这时,她听到门口传来车轮滚动的声音,抬头一看就对上了宋溪溪清冷的目光,屁股像是被马蜂扎了似的,“腾”的一下站起来,把凳子都撞翻了。
宋年年被她弄出来的动静所扰,不由得顺着她的目光看过去。
看到走进屋的宋溪溪,她欢喜地起身迎上来:“小妹,你又来看我了呀~”
话音刚落,宋金和张春兰也走了进来,小姑娘双目圆瞪,惊喜的大叫起来:“爹、娘——”
张春兰嗔怪道:“这么大声做什么,都要吓到路人了。”
嘴上说着嫌弃的话,却是张开双臂抱住了扑过来的闺女,还把她抱起来掂量了一番:“哎呦,才个把月不见,你这丫头少说沉了五斤,这一天天的都吃啥呢!”
宋年年小脸一红,分辩道:“哪有嘛,我带来的衣裳都能穿呢,一点没有胖,娘就知道嫌弃我~”
宋金摸了摸闺女的脑门,憨笑道:“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