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南一处不起眼的小宅院里,十几个浑身充满凶煞之气的壮汉,正围着一个面容俊秀、举止斯文的白面男子说着什么。
白面男子看起来是最弱的那个,在场的人却以他为首。
谁能想到搅和的淮安官府不得安宁的匪首,竟是这样一个看似温文无害的人。
这处小宅的布置十分简单,前面是个小小的院子,旁边长着一棵粗壮的柏树,看上去有些年头了。
屋内的陈设也很普通,除了两把椅子和一张小方桌,就是供奉着观音菩萨的神龛。
观音像却被打碎了,上面的香炉灰更是撒了一桌,还有好些散落在打翻的簸箩里,污了那双尚未做好的黑色布鞋。
这时,紧闭的院门外传来三短一长的敲门声,打断了他们的谈话。
“一定是老六他们回来了,我去开门!”
坐在最外围的壮汉主动起身去开门,不一会儿就带着一个精瘦的男人走了进来。
“老大,你猜我们遇到谁了!”
老六神情激动地冲到白面男人跟前,比见到了金子还要高兴:“刚才我们跟踪庞家的小子,竟然看到了首富家的小子,他们两个准备一起游湖!”
话音刚落,其他人齐齐看过来,眼里流露出贪婪的光芒。
白面男子,也就是他们的老大卢达,看起来无比淡然:“消息确切?”
老六拍着胸口道:“我和十四亲耳听见的,这会儿老四还在那边盯着,让我回来知会你们!”
卢达沉思片刻,看向一众兄弟:“你们怎么想的?”
老二抢先说道:“大哥,一个是干,两个也是干!干完这一票,咱们就能金盆洗手,下半辈子吃香喝辣享用不尽了!”
其他十几个人齐声附和:“老大,干了!”
卢达起身,在不算宽敞的屋子里来回转了一圈。
看着窗外暗沉的天色,在一众手下期待的目光中颔首:“好,干完这一票,咱们兄弟金盆洗手!”
赵明朗和庞越正在大街上寻找宋溪溪的踪影,压根不知道自己被盯上了。
确切来说,卢达一行伪装入城后,最先盯上的就是他,谁让他是首富家的公子呢。
只是前阵子赵修然回来了,难得闲下来便决定亲自教导大半年不曾亲近过的儿子,几乎日日把他拘在跟前,哪怕父子外出也有一大群护卫跟随,卢达一行根本找不到下手的机会。
于是他们退而求其次,盯上了城中其它稍逊于赵家的几个富户,最终决定对庞家嫡子庞越下手。
庞家也是城里数得上号的大户人家,庞越的外祖孔家更是对他疼爱有加。一旦庞越被绑架,即便庞家不肯重金赎人,势力不逊于庞家的孔家都不会答应。
卢达这伙无恶不作的恶徒,打的就是同吃两家的主意!
“呼~算了算了不找了,她那两条小短腿太能跑了,累死小爷了!”
赵明朗手软脚软地靠在一堵墙壁上,一张脸热得通红:“下回再见到她,小爷非得臭骂她一顿不可!
”
庞越也累得不行,听到他的抱怨不禁一乐:“有胆子你当着宋姑娘的面说。”
赵明朗梗着脖子道:“你当小爷不敢?”
庞越哈哈大笑:“敢不敢的,到了宋姑娘跟前才能知道。”
赵明朗白了他一眼,搂着他的脖子往静心湖的方向走去:“月亮快出来了,咱们先去游湖,今晚湖心有几个商户联名办的灯谜会,应该挺有意思。”
庞越提议道:“要不咱俩比比,看谁拿到的彩头多?”
赵明朗正有此意:“比就比,小爷怕你不成!”
看着街道上三五成群的行人,庞越突然叹了口气:“去年中秋节,咱们十几个人一起把酒畅饮,不知有多痛快,今日就剩下咱们俩过了。”
赵明朗脸上的笑容落了下来,望着头顶上的一盏兔子灯笼喃喃道:“我和孙志扬是打小儿的交情,原以为会做一辈子好兄弟,没想到这么早就……”
许是觉得这叽叽歪歪的样子不符合自己的形象,他猛地止住话头嬉皮笑脸地拧了拧庞越的脸颊肉:“说起来这么多狐朋狗友,原来小爷最不待见的就是你,没想到啊没想到……”
没想到最后坚定的站在自己这边的,竟然是这个屡屡跟他别苗头的小子。
哎呀呀,这小子定是被他正直善良,豪情万丈的君子气度所折服,溪溪不就是这么夸他,才愿意跟他做朋友的么?
庞越一看赵明朗的表情,就知道他又在自恋了。
心里无语了一阵,他不得不承认比起孙志扬那些人,眼前这个曾让自己讨厌的家伙,才是真正值得结交的人:“你快闭嘴吧,咱们得走快点,不然抢不到最好的画舫了!”
赵明朗得意道:“放心放心,小爷早就让人买好了!”
饶是庞越也是锦衣玉食长大,不禁对他的壕无人性有一瞬的嫉妒:像他们这些未成家的,家里不会给太多的金银供他们挥霍,免得长成一个败家子。
“哼,出门在外要低调,不然被别有用心之人盯上了,你就知道厉害了!”
赵明朗一巴掌拍过去:“闭嘴吧你!”
“就不闭,你来打我啊!”
“草,当小爷不忍心动手是不是?你站住,让你知道小爷的厉害!”
“你追上我再说吧,哈哈哈……”
两个气质相似的俊秀少年,打打闹闹地往静心湖的方向跑去,都没料到庞越一语成谶,在这个月圆之夜遭遇一场巨大的危机。
护佑他们的七八个护卫不远不近的跟着,怕扰了两位主子的兴致没敢凑得太近。
城南一条稍显偏僻的街道上,宋溪溪蹲在地上教训趴在地上的二百五:“已经休息很久了,烤猪蹄也吃了,你是不是该起来干活了?”
二百五打了个滚,肚皮朝上四脚朝天:“嗷呜呜,嗷呜呜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