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雪中,李绍军家的老式瓦房成了一片废墟。
李绍军的老婆郑香抱着孩子跑得慢,被砸下来的房梁压倒了,身上还有些砖瓦。
四岁的小男孩坐在边上大哭,小脸和前半身全是泥雪,应该是危急时刻被妈妈推了出来,避免被压到。
“快去,快去村口找人,救妈妈,快去啊……”一行人还没到,就听到女人撕心裂肺的哀嚎声,还有孩子的哭声。
“妈妈,妈妈……”显然孩子已经吓坏,根本听不进去妈妈的话,只一个劲的哭。
女人脸上满是焦急,恐惧,还有恨铁不成钢。
听到有人来,她立刻见到救命稻草似的哭道:“救命,救我啊,我丈夫还没回来,我孩子这么小……”
“救人。”村长李会发话,所有男人上前帮忙。
把砖土清开,都没戴手套,只能徒手搬。
夏明月将孩子抱起来,不顾他浑身脏兮,裹在自己敞开的羽绒服里。
孩子只穿了身小秋衣秋裤,在风雪中早就冻僵了,被夏明月抱在怀里才感受到一丝丝的暖意。
“救我,救救我……”本能的恐惧,让郑香还在不停地哭喊。
夏明月只能抱着孩子蹲下来,安抚她,让她保存体力。
郑香还是浑身发抖,但好歹恢复了理智。
孩子也在夏明月怀里安静下来。
在大家的齐心协力下,终于把压在郑香身上的泥砖清干净。
郑香几乎整个人都被压住了,浑身浴血。
夏明月把孩子送给身边一个男人,她自己要脱羽绒服,给郑香穿。
不过有人快她一步,一件男式大棉袄罩住了郑香瑟缩的身体。
是李会。
李会朝她憨憨一笑,“我是男人,抗冻。”
夏明月怔了怔,随即清咳一声道:“还是先救人吧。”
闻言,一个男人要扶郑香,夏明月立刻出声阻止,“不要动她。”
男人吓了一跳,激灵一下缩回手。
她有些歉意,“抱歉,但是,她是以侧躺的姿势被压住,不确定有没有肋骨骨折,万一有,这样强行施力,断骨可能会扎入内脏。”
“啊,那怎么办?”男人也是一阵后怕。
夏明月环视一圈,在一堆废墟中,发现了一块木板的边角。
她跑过去,将木板扒了出来,正好是个长方形木板,原来可能是门,正好用来做担架。
把木板摆到平地上,看那人,“抬上来。”
“流血太多了,要是不止血,恐怕来不及送医院,就性命不保了。”抬她的其中一个男人道。
“是啊,从这到镇上可不近,而且这雪这么厚,机动车根本没法走。”
李会也皱眉道:“可是村里没有医生,还是年前庄大叔来,帮我们免费医病,村里不少人都受益良多,可是庄大叔是中医,在外伤上能行吗?”
郑香好不容易稳定下来的情绪,又反弹了,“哎呀,怎么办啊,我儿子还这么小,我不想死啊,不能让我的孩子没有妈妈……”
看着妈妈哭起来,被人抱着的小男孩也跟着哇哇大哭。
母子俩的哭喊声压过了呜咽的风声。
“别哭了。”夏明月突然道,语气算不上冷冽,但也绝算不上温情。
母子俩的哭声戛然而止。
夏明月看了眼郑香,又看向李会,“把她抬到安全地带。”
到了废墟外的一处平地上,夏明月蹲下来,掀开郑香出血最多的两处,一处是腿,一处是腰侧。
郑香整个身体都是麻木的,没有感觉到疼痛。
“只要控制住出血点,问题就不大,来两个人按住她,不要让她乱动。”
这下都不用李会知会,直接走出两个男人一左一右按住郑香,一点犹豫都没有。
仿佛村长突然不香了,她成了这群人的主心骨。
可是所有人都忘了,这不过是个二十岁出头的小姑娘。
夏明月走到相对较暗的地方,撩开羽绒服,干脆利落地把里面的睡衣撕下两圈,然后回到郑香身边,给她止血。
片刻后,夏明月撑着膝盖站起来,看向李会,“血是止住了,但要马上送医院。”
毕竟这里没有医疗条件,没办法做全面检查,不能确定有没有骨折。
而镇里的房子都有防震措施,医院应该能正常运营。
“可是没有车子啊,这鬼天气机动车根本没法行驶。”李会愁眉苦脸,再次提出这个难题。
夏明月抿着唇,清冷的月光下,一张脸冻得通红,她冷静开口,“让年轻力壮的村民抬着去,为免体力不支,多去几人,路上轮番换着抬……当然,这只是我的建议。”
最后要不要用这个办法,由村长决定。
毕竟,这冰天雪地的,十多里路,有没有人意愿施以援手,谁也左右不了。
李会眼睛一亮,“这办法可行。”
问了一圈,有几个好心村民愿意走这一遭,送郑香去医院。
两个男人第一轮抬起担架,临走前,郑香向夏明月无力地抬了抬手,“谢谢。”
夏明月弯唇浅笑,“不用担心,大家会帮你照顾好你的孩子。”
随后她看向跟随几个人,“你们注意安全。”
其他人也跟着走,他们要回村口,撤回安全地带。
到村口时,看到妈妈被抬走,小孩子惶惶不安,又哭了起来,几个女人抱过来哄,可就是哄不好。
“我抱抱吧。”夏明月伸手抱过来。
神奇的是,到她怀里,原本哭闹不止的小孩,立刻安静下来,脏兮兮的小手搂上她的脖子,满是泥雪的小脸贴到她的脸上,“姐姐,你真好看。”
几个女人:“……”
原来是我们不够好看?
伤害性不大,侮辱性极强。
……
今夜注定无眠,强烈的震颤后,短短几个小时,就发生了十来次余震。
大家只能站在村口,看着一片片废墟,感受着一次又一次大自然的惊怒,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