笑完了,肖简琮表情恢复平静,杵着弓喟叹一声:“本来呢,在本宫的计划里,我们不必这么早撕破脸的,都怪谢坤这个变数。”
“我们应该明里暗里地斗上许久,再慢慢识清彼此的真面目。本宫还暗自庆幸过,毕竟论谋略心术,本宫还是能略胜一筹的。”
肖简琮遗憾地摇摇头,看着楚则寻,慢慢道:“不过没关系,你既然看不起这样的方式,那我们就来真刀实枪的。”
说着,他陡然发难,从腰间抽出一把软剑朝楚则寻攻了过去。
楚则寻眼神一利,手中的弓翻转过来挡住了剑。
两人二话不说打在了一处。
交手的过程中,楚则寻惊讶的发现,肖简琮的武功比他想象得还要高深很多。
他出手时的快准狠,仿佛他不是在深宫里养尊处优长大的皇子,而是真正上过战场,杀过敌饮过血,经历过极端险境的人。
虽还不是他的对手,可交手时的老练实在让人心惊。
十几回合后,肖简琮被踢飞了出去。
他狠狠摔在地上滚了两圈,停下来后仰面朝天,目光放空:“本宫输了。”
他的剑被楚则寻夺了过去。楚则寻好整以暇地站着,冷漠睨着地上的人:“输了以后就老实点,别再搞那些见不得人的阴谋诡计。”
“见不得人……”
肖简琮喃喃重复,爬了起来坐在地上抬头,眯着眼笑:“景王,你且挣扎吧,我们的日子还长着呢。”
这便是不死不休的意思了。
楚则寻看着眼前这个小自己好几岁的太子殿下,感觉像是第一天认识他。
他从前虽然做了些得罪他的事,但这个人一直表现得老成持重,让人觉得他不会不顾大局,不知轻重地做出那种损人不利己的事。
原来他内里还有这样任性的一面,黏上一个人就死活不放。
真是太会演戏了。
“国将无望。”
冷冷丢了四个字,楚则寻将软剑往地上一掷,插在肖简琮身旁,转身走了。
宽阔空荡的演武场上,只剩下了地上那个人。
肖简琮在地上坐了很久,久到那些被他屏退的太监宫女们又小心翼翼地踱回来了,在远处探头探脑着不敢靠近。
这些人打扰了他的孤独,让他不能尽情出神。肖简琮闭了闭眼,压下了胸膛里跟楚则寻打了一架后的酣畅淋漓。
睁开眼后,他又是那个俊逸温和的太子殿下。
扶着剑站起来,将剑一拔举到眼前,冰冷如镜的剑刃映出了他面上那副无坚不摧的虚假面具。
“他日史书工笔,只论成王败寇,可不论什么手段。”
长剑又被掷了出去,破开一切,插在了那先后被三支羽箭钉住的靶心上。
………
薛浅浅从檀竹居出来后,没回自己的院子,而是去了楚则寻的云邀阁。
楚则寻一直未归,她就在房里等着。坐立不安地等了一下午,直等到了暮色四合。
因怕扰了云邀阁的清静,薛浅浅平时过来的时候都是不带其他人的,天色一黑下来,她只好自己掌灯。
在烛台边寻到了火折子,薛浅浅吹着了,挨个点燃房中的蜡烛。点到一半,院子里传来了脚步声。
她拿着最后一个灯罩准备盖上的时候,房门被推开了。
屋外的冷风吹熄了她刚点燃的蜡烛,把她陷在了一片阴影里。
乍一看到她在房里,楚则寻怔了下,转身把门掩上:“你怎么在这?”
薛浅浅吹了吹火折子,把灭了的蜡烛点好了才走过来。
站在楚则寻面前,把他上下打量了一番,见他除了面上微有倦色外并没有其他异常,心里的石头悄悄放下了。
“我有事问你,就在这等了。”薛浅浅走到桌边沏茶,边沏边问:“今日宫里情形如何?”
“意料之中。”
楚则寻坐下来,心情不太愉悦:“在御书房被气了一遭,又跟太子在演武场打了一架。”
“什么?”薛浅浅惊讶地微张嘴巴。
楚则寻抬眸看着她。
他今日的心绪有点乱,也许是被肖家父子气的,也许是被如今的朝堂排挤得寒心。
在宫里的时候,他还嗤笑肖家父子可笑,但只有他自己知道,其实最可笑的人是他。
他于少年时在街头遇见一人,为她孤身行走江湖,苦心钻研武学,又为她扑进暗流汹涌的朝堂里,立下赫赫之功,走到了今天这个位置。
到头来,一颗真心给出去了被弃如敝屣,抛头颅洒热血效忠的皇室一心想把他的命拿走。
他觉得自己真是可笑极了。
尽管他如此强大,尽管他看透人性凉薄,仍是不免心生倦意。
他没有向人倾诉的习惯,一般这种情况,他最多拉个人喝几盏酒。可是出了宫门,他甚至没能找到神出鬼没的闻世昀。
当他歇了心思,打算睡一觉明日再去琢磨那些污七八糟的事时,却猝不及防看到薛浅浅在他房里,给他冷清清的房间点上了灯。
说不清这一刻的心情是怎样的,但楚则寻能感觉到压在肩上沉甸甸的东西都不自觉地轻了一些。
因着这点细微的心境变化,他轻声道:“薛浅浅,我们去凉州吧。”
“啊?哎,烫!”薛浅浅的惊讶变成了双重,拿紫砂壶的时候被炭火灼了一下,差点摔了壶。
楚则寻眼疾手快地从她手里夺过了壶,起身挤开了她:“笨手笨脚,我来。”
“哪里是我笨,谁让你说话不好好说,有头无尾,说一茬换一茬。”
薛浅浅吹着自己的手指头坐下,埋怨道:“我是被你吓的。”
楚则寻墨眸沉沉,熟练地泡茶:“我没说什么了不得的话。”
他说要带她去凉州啊!这还不算了不得?
薛浅浅偷眼觑着淡定的楚则寻:好吧,也许对他来说确实没什么了不得。
假若景王府的人都要搬去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