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则寻出了御书房后，在出宫的必经之路上遇到了肖简琮。
太子殿下身着劲装，独自一人杵在空荡的宫道上，佯装作一副路过的样子。在楚则寻走近时，极其自然地和他攀谈：“这不是景王吗？你何时回来的？”
楚则寻拱手见了个礼，站直了淡道：“今日方回。”
“那真是太巧了。”
肖简琮扯了扯手腕处的绑带，噙着笑道：“本宫要去演武场活动下筋骨，景王可有空同本宫去比划比划？”
楚则寻抬眸看着他，肖简琮的笑容里有着别样的深意。
这是跟他摊牌来了，楚则寻心下了然，淡道：“殿下请。”
演武场靠近后宫，离皇子们的居所很近，因推平了一座废旧宫殿后修成的，所以占地极广，便是在这里跑马竞技也绰绰有余。
宽阔的场地上放满了兵器架子，零零散散约莫分布了十几架，又分东西设了箭靶擂台等物，中间是一片空旷的广场。
此时演武场中空空荡荡，未有他人，唯有几个洒扫的太监宫女慢吞吞地干着活。肖简琮来了之后，把那几个惶恐下跪的太监宫女也挥走了。
偌大的演武场，便只剩肖简琮和楚则寻。
二人站在演武场前，肖简琮姿态闲适地负手而立，好像兴致很高，视线扫过一排排的兵器，温笑道：“比划什么呢？”
楚则寻随口道：“随意。”
肖简琮看了他一眼：“那就比比我们最擅长的。本宫箭术还可，景王你呢？”
楚则寻抬眼：“没有不擅长的。”
平淡的语气，说出来的话却极其欠扁。
“真不愧是你。”
虽然楚则寻的态度表现得很敷衍，肖简琮也不恼，径直走向了箭靶的方向。
弓箭放在场地边缘，离射箭区不远。这里是皇子习武之地，每个皇子在这里都有趁手的兵器，肖简琮也不例外。
两人此时穿着截然不同的衣物，肖简琮有所准备，因此穿得是方便练武的衣物。而楚则寻入宫匆忙，还穿着厚重的棉服，宽大的袖摆极不容易施展手脚。
就以衣物来说，不论要切磋什么，楚则寻都得因为累赘而落于下乘。
他却完全不在意似的，人都站在演武场场上了，连斗篷都不解下。
而肖简琮看到他这副闲适的样子，明白他是不把自己放在眼里，这种被看轻的感觉让他眼底深处划过一抹冷意。
他取下自己用惯了的长弓，拉了拉弓弦，转首去看挑选弓箭的楚则寻。看了会儿，突然出声道：“谢坤死了？”
楚则寻修长指尖正触到一把崭新的长弓，闻言顿了顿，接着神色不动地取下弓，回答道：“是死了。”
“意料之中，他没有跟着你进城，本宫就猜到了。逃了那么久，不还是得死。”
肖简琮提了个箭囊，转身走向箭靶：“他的一双儿女托给你了？那你可得把他们保护好了。”
楚则寻听出了肖简琮话里的威胁以及暗含着的挑衅，他心底不屑地冷笑一声，右手随便抽了支箭，对着那道背影拉开了弓。
“嘣”地一声，羽箭离弦，直直穿透而去。
肖简琮没来得及回头，刚听到一串破风声从背后传来，紧接着一支漆黑的箭矢就擦过了他耳侧，以肉眼不可见的速度钉在了他对面的箭靶上。
一箭正中靶心。
肖简琮低眸看着自己被削落的一缕头发坠到地上，缓缓笑了，只是这笑因背对着人而带了几分阴森：“真是百步穿杨的好箭法。”
“差强人意。”
楚则寻的语气有些冷，说完后把手中的弓挂了回去，又挑了一把，这才同样提着箭囊站到了肖简琮身侧。
肖简琮斜睨了身侧的人一眼，双手拉开了弓。
“本宫不喜欢别人的箭占了本宫的靶。”
一箭离弦，带着无匹的劲力劈开了原本钉在靶心的箭，把那支羽箭一分为二。
看到自己的箭留在上头，肖简琮面上浮现了满意之色。
“殿下怎知，那一定是你的靶。”楚则寻慢条斯理地道。
话落，又是羽箭破空声起，第三支箭钉在了那个靶心上，将第二支箭劈开了。
肖简琮侧头看着楚则寻收弓，没了笑容：“这当然是本宫的。谢坤应该说了不少不该说的吧？都让你产生了错觉，觉得可以和本宫争靶子了。”
“既然是你的靶子，别人怎么会争得走？”楚则寻将弓负在身后，黑如浓墨的眸子带着冷意回视肖简琮：“不是只有未曾得到，才需要争吗？”
肖简琮抿着唇，他转开目光，不再打哑谜：“谢坤死前给你留下了什么东西？”
楚则寻：“无可奉告。”
“你要留着？”肖简琮挑眉，哼了一声，笑得轻蔑：“无妨，那几张纸根本证明不了什么。那既不会是本宫的把柄，也不会是你活命的本钱。”
楚则寻皱起眉头：“我自认为对朝廷还算忠心。”
言下之意，是问太子殿下为什么非对他赶尽杀绝。
肖简琮盯着箭靶，眼里的情绪深得令人看不懂，他唏嘘道：“也许有的人，天生下来就注定是宿敌，所以这世上有这么多你死我活的事。”
楚则寻：“这么说，你是不会改了。”
“景王，你大概不知道，你拿走了本宫一件很珍贵的东西……”
肖简琮说着微顿，目光眺向远方：“许久之前有人对本宫说，哪怕是九五至尊，也会有鱼和熊掌不可兼得。”
在楚则寻越发皱紧眉宇时，肖简琮偏转了视线对着他：“本宫做这一切，就是为了创造出一个鱼与熊掌都兼得的局面。而你，恰恰挡在了这条路上。”
“因为既要且要，所以才做这些？”
楚则寻松开了眉头，肖简琮的坚定令他心生厌恶，他甚至懒得探究这里头的根源是什么，沉着声音道：“贪心谁都有，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