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冷~好疼~太冷了!太疼了!
因为太冷,所以冻得骨头都在疼。哪怕是在昏迷中,薛浅浅的身体都在抑制不住的颤抖,疼得她不得安宁。
唯有薛浅浅自己知道她在池塘里度过了怎样难耐的几个时辰。她泡在那冰冷的水里,每一分每一秒都像在受刑,每一滴水都似冰针扎进她四肢百骸。
一开始是冻得发抖,后来是痛得发抖,再后来她就麻木了,意识都开始变得模糊不清。
她觉得自己随时会死在那个池塘底下,却因为身边油皮纸里包裹着的年轻生命,不得不咬紧牙关地撑着。
如果不是四当家那声惨叫震醒了她,她都没意识到自己等候的人已经站在了她面前。
如果她就那样昏倒在水里,那是多么可怕的事情,楚则寻会连她的尸体在那里都找不到。
她在昏迷中都在后怕,混沌的梦境里光怪陆离,一会是前世的破碎黑影,一会是池塘齐腰深的污泥咕噜冒泡。
她在这些阴暗的画面里挣扎,可无论哪个结局,都是生离死别。
“别怕。”黑暗外传来一声低沉的安抚。
随着这声安抚,她背后传进一股股暖流,暖流所到之处,血液骨肉中冻得她牙关打颤的僵冷被驱散了,不再疼得她想打滚。
薛浅浅的身体渐渐止住发抖,在背后源源不断送进来的温暖下,似乎连噩梦都没那么可怕了。
她不自觉地放松下来沉在虚幻里,大梦一场。
醒来时,薛浅浅盯着头顶饱经岁月的房梁瓦砾懵了很久,不知今夕是何夕。
窗外似乎在下雪,可以听到风呼呼刮过的声音,紧闭的窗棂被厚棉布盖着,缝隙处透着一丝刺眼的白光。
屋里光线昏暗,薛浅浅偏了偏头,有点不适应醒来时身边空无一人的景象。
她身上盖着好几层棉被,捂得厚厚实实的,倒是不冷了,只是一点力气都没有,连根手指都抬不动。
头也又重又疼,薛浅浅发愣了好半天,才逐渐反应过来自己好像是虚弱重病的状态。
吞咽了下口水,感到喉咙干涩不已。
没让她等太久,屋子外就传来了脚步声。薛浅浅盯着门口,不一会儿,楚则寻就在门外的寒风和雪花相送下推开门走了进来,映到了她视线里。
薛浅浅悄悄地扯了下唇角,心底溢出无可奈何的叹息。
九死一生,梦里是他,梦外是他,不嫌厌烦,反生欣喜。
月老是把她的红线结了死结挂在这个人身上了吗?
“薛浅浅,你终于舍得醒了。”楚则寻甩完袖袍上沾染的雪花,转头看到床上人睁着眼睛看自己,怔了一瞬,接着大步迈到了床前。
“我……”
薛浅浅刚想说话,一张嘴便是一阵抑制不地剧烈咳嗽。
楚则寻眉头微皱,伸手轻拍了拍她的背。
薛浅浅咳得满眼泪花,好不容易歇了咳,她赶紧抓住机会道:“我想喝水。”
声音沙哑无力,楚则寻看了她这病恹恹可怜兮兮的样子一会,转身去倒水。
桌上的水是冷的,楚则寻回眸道:“等一会。”
他说完提着水壶又出去了。
薛浅浅乖巧地躺着,脑子开始缓慢地转动。
他们还在虎王寨,不知道她昏迷了多久,现下到底是个什么情况。
只一小片刻后,楚则寻去而复返,带回了一壶热水。
把壶放回桌子,楚则寻拿杯子倒了一杯热水端到薛浅浅面前。
薛浅浅看看杯子,又看看楚则寻:“六月呢?”
“在忙。”
“哦。”薛浅浅认命地哦了声,努力试着自己撑起虚弱的身子,她刚费力地直起一点腰,眼前突然罩下一片阴影。
“?!”
在薛浅浅惊诧僵住的表情中,楚则寻俯身把她扶坐好,还细心地替她背后垫了两个枕头靠着。
她靠好之后楚则寻就退开了,过程没有任何的缱绻旖旎,薛浅浅却迟迟回不过神来。
“怎么了?”把水递给她。楚则寻疑惑地问。
面对他坦然的目光,薛浅浅有点心虚,捧紧了杯子别过头:“没,没什么。谢谢。”
她就是有点受宠若惊了。
杯子热烫的温度渐渐熨平了薛浅浅因为楚则寻突然的接近而有些乱的心。
悄悄地吸了口气,薛浅浅把视线转回到楚则寻身上,同平常一样自若地与他交谈:“我昏迷多久了?”
楚则寻淡道:“三天。”
三天??薛浅浅眸子微睁,她这么能睡的嘛?
她的惊讶都写在脸上,楚则寻道:“你高烧了两天,昨夜才退烧。在水塘里冻了半夜,只昏迷三天没一命呜呼,算命大的了。”
薛浅浅讪讪地喝了口水。
楚则寻冷着脸:“你最好知道自己有多胡来,如果我们没回来,你岂不是就要死在那里头?”
薛浅浅抬眸看他:“可你们怎么会不回来呢?你们一定会回来的。”
她就是笃定了楚则寻回来接她的时候,看到土匪进寨一定会把土匪整治了,所以她才敢这么赌啊。
“万一呢?”楚则寻逼问:“万一我被拖在外面不能及时赶回来,你也这么躲下去?”
“躲不下去了我自然会出来的。”
薛浅浅道:“不这么藏起来拖延时间,我们怎么捱到你回来?那是土匪,我落到他们手里能好?我就算了,小芸还只是个孩子,难道也任土匪糟践去?”
她说得不错,楚则寻没法指责她做得不好,相反,这是她能做到的最好保护自己的方式了,可是……
楚则寻眸光锁着她苍白的脸,说不清是什么心情:“这么一冻,你的身体日后一定会落下病根。”
“落就落吧,能活着就好了。”薛浅浅满不在乎:“如果我就这样死了,那就是命数如此,王爷不必觉得愧疚。”
死这个字眼令楚则寻心生烦躁,他冰冷道:“如果你死了,我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