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现场的痕迹可以看出来薛浅浅昨夜是匆匆离开的,并不是提前预谋。
一定是她看到了土匪接近,不得已才悄悄逃走。她什么都没拿,在这样严寒的天气里带着个孩子,外面到处危机四伏,她还不会武功……
楚则寻闭了闭眼睛,烦躁地捏了捏眉心。片刻后,他眼睛睁开,冷声道:“去后山。”
绕过山寨深处那两人多高的照壁,穿过虎王寨前土匪们的坟墓,再往前走一些,是山寨的后门。从后门出来,就是渺无人迹的后山。
此刻这山头上就没有安静的地方了,黑狼寨的土匪们因为老大受制于人,不得不满山跑,爬上爬下的找人。
楚则寻和五明站在后山的一块山石上,看着眼前荒草连天的环境。他们脚底下有个水色深黑的小池塘,芦苇蔽目,不知深浅。
周围的土匪们来来往往,似乎连地皮都翻过了,什么都没有找到。
当时,土匪们从断崖对面深夜来袭,前路被封的情况下,正常人只能是往后山躲了。可是现在,后山却空空如也,薛浅浅能去哪里呢?
楚则寻眉头一直没松开,他视线眺到远处,后山的尽头,就是万丈悬崖了。
虎王寨之所以易守难攻,就是因为它在一个独立的山头上,唯一的入寨之法只有山寨大门的吊桥,没有人能够从后山的悬崖爬上来。当然,一旦被攻破,也没有人能从后山逃离,这里的尽头,是死路。
“都怪属下疏忽了,没有把山寨大门关上害了王妃。”五明在背后垂着脑袋开始自责。
听到他的话,楚则寻自嘲地扯了下嘴角,这件事怎么会是五明的责任,分明是他。是他心存侥幸,没有提醒六月把大门关好,是他没有留人保护薛浅浅。
五明是在替他自责。
他把她带出来,说了会护着她,却心安理得地把她一个人放在了寨子里……
楚则寻低眸抿着唇,负在身后的手缓缓握成了拳头,胸臆中堵着让人窒息的憋闷,不知是对薛浅浅的愧疚还是恨自己的大意。
“王爷!是王妃……”
五明的声音突然拔高喊了出来。
楚则寻迅速抬眼,看到六月提着一个人走了过来,她另一只手里抱着的是……
“的衣服。”五明没说完的话沉重地撞在耳膜里。
在楚则寻面无表情和五明紧张不已的注视里,六月提着人走近了。
五大三粗的大汉被她的小身板拎小鸡似得拖了一路,丢在楚则寻面前。等他抬起头来,看清了长相,又是熟人四当家。
楚则寻握成拳的指骨抖动了下,杀意从心底深处漫了上来,他从未这么想要把一个人打死。
“王爷,这个人有猫腻。”六月的声音冷冰冰的,好像从薛浅浅失踪开始,她也化身成了一块行走的冰块,不再是之前那样对什么事都保持面瘫,不温不火的态度。
“属下看到他拿着王妃的衣物鬼鬼祟祟,他一定知道王妃的下落。”
六月把手里的衣物捧高了,让楚则寻得以看清那是薛浅浅的斗篷和外衣。
“不,不是啊,我不知道!我只是在悬崖边捡到了这些衣服,正打算拿回来报告给大人呢,姑娘就把我抓了,根本不听我解释!”
顶着周围三人杀意犹如实质的目光,四当家磕着头给自己辩解,大喊冤枉。
他真得什么都没做啊。
因为打不过被强迫吞下毒药,他们对楚则寻的称呼也变了,从好汉变成了高高在上的大人。
四当家心里苦不堪言,不知他最近是走了什么霉运,招惹上了这么一尊煞神。
“悬崖?”
“是,是啊……”听着头顶上飘来地辨不出什么情绪的两个字,四当家又开始冒冷汗了,他迫切地想逃离这可怕的注视,灵光一闪,抓住根救命稻草似地胡乱道:“也,也许夫人太害怕了,为保清白跳了悬崖呢?”
“住嘴!胡说什么!”五明听得心头火起,忍不住喝道,刚想上前踢这个口无遮拦的男人一脚时,他震惊地看到,他家王爷笑了!
他家王爷竟然笑了,在这种情景下?!是天要塌了嘛??
尽管这笑容一瞬即逝,五明仍是被惊得忘了动作。
楚则寻嘴角的弧度收了回去,决定不再浪费自己的表情:“把他丢下悬崖。”
“不要啊!!!”四当家惨叫一声,爬起来就想跑,被六月一脚踩回了地上。
四当家四脚朝地,死亡的恐惧迫使他死命挣扎:“我说错话了!!夫人没事,夫人一定没事,饶了我吧!放了我!!”
周围的小土匪们都停了下来,满脸害怕地盯着这边,看到自己曾经的领头人被这样打压,既愤恨又不敢过来。
“且慢……”一个虚弱的声音突兀地响起来,吸引了众人的注意力。
楚则寻和五明六月几乎是立刻转头望向了声源处。
他们脚底下那个小池塘,芦苇微荡,紧接着,一只手拨开丛丛芦苇,薛浅浅沾满污泥的脑袋从芦苇后探了出来。
“我,我没跳崖……”抬头冲山石上的几个人有气无力地丢了句话,薛浅浅转身往岸上费力地爬。
景王府三个人瞬息之间跳到了岸边,没人再去管不知死活的四当家,薛浅浅只迈了两步,就被人拽了胳膊提上岸。
望着抓住自己的人,薛浅浅费劲地笑了笑:“小芸…还在池塘里。”
楚则寻拽着她没动:“你这个……”
他不知道该怎么说她,是傻还是蠢?那个土匪说她跳崖的时候他嗤之以鼻,觉得她一定不会是这么不惜命的人。可是,她却把自己淹在冰冷的池塘水里。
在这种天气!在数九寒天!!
五明六月不必招呼就双双跳下了池塘,片刻后,他们从池塘里拉出了一个用巨大的油皮纸裹成的物体。
谢芸就被严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