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以栋到底狡猾,再站起来的时候,已经手枪在握,枪口直指牧天面门。
原来那个趔趄不过是掩盖背后拔枪的动作。
“你小子什么意思?看不起王爷我吗?”王以栋胸腔鼓荡,虽语调低沉,但穿透力极强地说。
牧天来不及收回甩出去的手,立马立掌,“不不,王爷息怒。”
话音未落,谢春花牌铲上的两枚象牙牌,颤抖着落下,就在即将落在桌面上之时,牧天单手一撑台面,一个鱼跃,伸出的手掌荡开王以栋的枪口,反手将牌抓在手里。接着手掌一挫,拍在台上。
“天牌!”
谢春花惊叫一声,“噗通”跌坐在地,高叉的旗袍,“撕拉”一声,叉开得更高了。
闻声冲入的冯茹芸、皮克、强森、房子龙还有五虎保镖陡然停住,一齐盯着脸如猪肝的王以栋。
他们交错站立着,分不清楚两边的阵营。
王以栋余怒未消,蓦然举枪,朝着天花板连开了三枪。
“砰砰砰!”
五虎保镖陡然惊觉,“呼啦”一声散开,脱离了原来不分敌我的位置,接着拔枪指着皮克、强森、房子龙,还有没有移动的冯茹芸。
王以栋见属下竟然敢枪指冯茹芸,一脚把身旁椅子踢开,大骂着“混蛋”就要奔向前去。
“哗啦啦!”
一阵枪栓的拉动声响起,钱德勒带着十几个巡捕早已冲了进来,一色的长枪,将所有人围住。
“怎么回事,为什么开枪?”
没有人回应,王以栋只低头将手里枪顿在赌台上。
谢春花听到钱德勒的声音才缓过神来,立马从地上爬起来,不顾旗袍的叉已开到了腰际,漏出了丝袜的锁边,蹬蹬地跑到钱德勒面前,一把抱住钱德勒持枪的胳膊,揽在胸前。
“钱德勒探长,今天王爷和这位牧公子相约来小店怡情小赌,说好的谁输了就开枪三声承认,不是胡乱开枪的。也没有人受伤,是朝天开的。再说我这茶社昨天刚有过命案,谁还敢再在这里随便开枪啊?是吧,钱德勒探长。”
皮克听谢春花一阵比比,倒也解释得合情合理,不由心里讪笑一声:这娘们也不是好人呢。
钱德勒环视着众人,一脸的疑问。
众人冲他点着头,仿佛都在为谢春花的话作证。
钱德勒上前把台上的王以栋的手枪攥在手里,“证件都拿出来。”
王以栋一言就不发,掏出证件甩在台上。
五虎保镖见主人都这样了,也纷纷掏出证件。
钱德勒瞟了一眼王以栋,拿起证件瞄了一眼,“持枪的证件你呢?”
王以栋还是不开口,像洋人一样耸耸肩。
“检查他们的持枪证。”钱德勒对收上证件递给他的巡捕说到。
巡捕得令,又跑去挨个地索要持枪证。
五虎保镖纷纷学着王以栋耸肩。意思也是:没有,爱咋咋地。
钱德勒看到如此,就发狠地命令道:“缴了他们的枪,带持枪证回来到巡捕房领。”他把众人的证件丢在台上,“要租界颁发的持枪证,不要这些日本人的东西。非租界持枪证的人,不得在租界持有武器。这是法律!”
王以栋阴鸷地盯着钱德尔,“我记得你了。钱德勒是吧。”
“你要请我喝茶吗?”钱德勒调侃道。
王以栋一怔,没有理会他的幽默,朝众保镖挥了一下手,径自撞开挡在自己面前的钱德勒,朝门口走去。
保镖们纷纷交出自己的枪,跟着王以栋出去。门口娄浪上的正副十八罗汉,依旧笔直地站着,但身上的盒子枪不见了。
“牧天!”王以栋站在门口,也不回头,就如同对空气吼道。
牧天闻听一怔,看看皮克和强森,又看看房子龙,迈着方步走到门口。
“王爷有何吩咐?”牧天也沉声问道。
“明天我的主场,蛤蟆岛,你等着我派人来接你!”王以栋还是没有回头只狠狠地说,“还有你老板娘,也等着去做个见证,先说个底数。十万大洋。记住了吗?”他听到高跟鞋的声音,就扭头瞟了一眼已经出现在门口的谢春花,接着就势朝门内喊道:“你,探长先生,你要来观礼当然欢迎,但不能带枪,我也不承认你的持枪证!”
皮克等人在房里听得真切,牧天还为自己初战告捷而兴奋不已,可以被接进海子荡,更让他大喜过望。但听到最后一句,不只是钱德勒,大家都集体失语,哑然一怔。还是钱德勒,被点名叫阵了一个激灵,沉声道:“这人什么鸟?”
房子龙虽然此前想的是杀掉王以栋自己取而代之,但目前还是需要极力维护,替王以栋出出头的。
“你是什么鸟?”房子龙急赤白脸地反问着钱德勒。
钱德勒大约是没遇到过华人当面这样抢白他,诧异出望着皮克,又望望强森。
强森不知该如何处理,就干脆不接钱德勒的眼神。
皮克在钱德勒肩上拍了拍,摆摆手。
钱德勒“嘿”了一声,再看房子龙时,人已经跑出门去。
皮克示意钱德勒“随他去吧”,然后跟强森轻轻触碰了一下拳头,两人朝牧天比划了个“OK”的手势,相对一笑。
海子荡的大门算是敲开了。
房子龙跑向王以栋,被五虎保镖隔开,无奈中,只好高喊:“干哥!”
王以栋回头,招呼保镖让房子龙走过来。
房子龙赶紧穿过保镖走近。
“你确定刚才这不是鸿门宴?”
“看您说的,干哥。害谁也不能害干哥您呢!就是普普通通的赌局,玩玩,我那兄弟听说你在赌坛的威名,想蹭点热度,回头去大上海发展。”房子舔着脸说道。
“这小子着实运气好。一把就抓了个天牌。”王以栋更像是自言自语。
房子龙听了王以栋的自语,一时不知道该不该接话,接什么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