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临洲见山(三)
南山和江临洲谈恋爱, 不像别的小情侣,刚在一起总要扭捏那么几天。
他俩谈恋爱,似乎就像别人渴了要喝水, 饿了要吃饭, 谈得大大方方,无比自然。
就好像他们之间迟早都会有这一天,时间到了,就合该如此。
如果说有什么不合时宜,就是南山在不久后逃了半天课,跑去江临洲学校。
换做以前他绝不会这么干,不把正经心思在学业上, 犯了江临洲的大忌。
但他想,现在他可不只有外甥这一重身份,他就不信江临洲能忍住不想他。
为此他还专门换掉高中校服, 把自己打扮得花枝招展。
结果一见面,江临洲把他捶了一顿,捶得他花枝乱颤。
捶完了,江临洲问他:“吃午饭了吗?”
然后带他去吃肯德基,还问服务员多要了冰块给他敷脸。
他把冰块按在脸颊上, 一脸愤愤地看着江临洲。
江临洲:“看什么看?吃完就赶紧回学校。”
南山怒道:“你是人吗?我脸肿成这样怎么回去?”
江临洲:“少赖我, 你是训练搞成那样的, 我可没有打你脸。”
南山:“我说的是脸吗?现在的问题在于脸吗?”
江临洲:“当然不是, 是你逃课, 不是我说, 你居然敢给我逃课?”
南山:“是啊, 羡慕吗?我还敢给你早恋。”
江临洲要笑不笑:“别贫嘴, 吃完回去上课, 别忘了自己还是高中生。”
南山:“拿我一血的时候你怎么不说我还是高中生?”
江临洲:“……”
南山:“没话说了吧?拿人手短吃人嘴软,当时如果让我来,现在你就不会在这场舆论战里这么被动。”
江临洲不接茬,道:“下学期要分文理了,上点心努把力,进不了实验班我还得捶你。”
南山:“舅舅训斥得极是,我这就回去头悬梁锥刺股,再不逃课也不早恋了,成了吧?”
江临洲:“不成,恋还是要恋的。”
南山:“要点脸吧,什么话都让你说了。”
江临洲:“你要是考不上好学校,让我怎么跟我爹妈、还有你妈交代?”
南山:“我考得上!就是考不上,也不用你交代,我一大人了,自己的事儿自己能负责。”
江临洲:“我能不交代吗?白勾引人家一好孩子?”
南山:“我呸,说得跟你多好看似的,明明是我勾引你。”
江临洲:“我比你好看。”
南山:“我好看。”
江临洲:“我。”
南山:“我,我我我!”
江临洲:“行,你好看。谁好看谁当老婆,一般都这样的。”
南山:“年轻人怎么能这么墨守成规?要勇敢地打破旧观念。”
江临洲:“再贫?我要给你姥爷打电话举报你逃课了。”
南山:“不行,怎么还带场外求助的?”
江临洲送他去路对面的地铁站,天气热,两三点钟,地下通道没有人。
南山贼心大起,慢吞吞拖拖拉拉地跟后面走,说:“我想,我想……”
江临洲:“不行,公共场所不能随地大小便。”
南山:“你妈的。”
江临洲:“她那新助听器可好使,你跟这儿骂她,她都能听见。”
南山:“听见才好,我现在就大声儿告诉她,小舅舅跟我搞对象!”
底下通道里的回声来回荡。
舅舅跟我搞对象……舅跟我搞对象……搞对象……象……
江临洲:“……”
南山觉得好玩,又:“江!临!洲!”
这名字一圈一圈的回响。
南山:“我喜欢你!我!喜!欢!你!”
我喜欢你……喜欢你……喜欢你。
江临洲道:“你刚才说,你想干吗?”
南山:“你猜。”
江临洲:“猜不到,但我想干这个。”
他拉了南山的手臂,把南山推在墙边,覆过去与他接吻。
接吻的清浅声响,让少年在午后面红耳赤,心跳如鼓。
那心跳声里,还回旋着刚刚那句,喜欢你,喜欢你。
盛夏来了,他们放了暑假。
七月和八月里,他们哪儿也没去,就待在对方身边,对方去哪儿,另一个就跟去哪儿。
说起来,这和过去十几年间的每一个暑假,好似也并没什么区别。
秋天开学,南山进了理科实验班,去击剑队训练的时间不得不大大缩减,他文化课成绩不差,只要保持当前的程度,不需通过特招途径,也能实现和江临洲胜利会师的高考目标。
他以为前路只有阳光与希望。
山雨欲来之时,他被雷声轰鸣震得措手不及。
起因是计算机课时,老师找他,他从电脑前走开了一会儿,忘记了应该退出□□。
有个看这台电脑空着就跑过来玩的男生,看到了空间相册里的照片,出于猎奇或是别的什么心理,右键保存了几张,并传给了其他同学。
那是一个南山设置了“仅自己可见”的相册,里面都是与江临洲有关的照片。
他的手机储存空间太小了,他只是想找个地方悄悄地留下那些回忆。
一节课的时间,他被出了柜。
起初他不以为然,被同学小心问起,他就承认了,对啊,我是喜欢男生的。
熟悉的同学和老师都给与了他极大的善意和理解。
他就误以为,这善意与理解随处可得,这世界理当如此。
先是是在校门口买奶茶,被几个不同级的学生指指点点,他对对方怒目而视,那几个人躲开前,用不大不小的声音互相说,当心人家朝你吐口水,听说这种人都是病毒携带者。
他还很激愤。
然后是击剑队教练委婉地告诉他,希望他这学期先不要来了,有队友的家长投诉,不希望自己孩子和……天天待在一起训练。
他还是很生气很愤怒,但已经有点不知道,这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