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舅。”陈安修心道还好,总算小舅和十多年前见面的时候,变化不是很大,一眼就能认出来这是他小舅。都四十多的人了,一点都不显老,想想他三叔,也就比他小舅大着两三岁,可那脸上已经不少褶子了,再看看他小舅,目光清湛,皮肤光洁,岁月果然岁对某些人是特别偏爱的。
林长宁笑说,“老远看着就像你,上次见面的时候还是十五六的半大孩子,现在都这么高了。”
让一个看着并不比他年长多少的人,用这种长辈的慈爱目光看着,陈安修还真是有点不习惯,他接过林长宁的行李箱,笑眯眯的说,“上次见你的时候,我还上高中,现在都二十好几的人了。”他记得那次他小舅回来,送了他们兄妹三个每个人一块手表。他还一直戴了好几年。
林长宁随着他往外出,说,“是啊,过的真快,前年回来的时候,你在部队里,我也没见着。”
两人到了停车场,陈安修把行李箱放在后备箱里,林长宁坐的副驾驶,车子上了高速的时候,陈安修想了想,问道,“小舅,我舅妈和戴维呢?怎么没一起回来啊?”小舅妈和戴维就在多年前回来过一次,到现在他都几乎不记得那两人的长相了。
“你……小舅妈她工作太忙,一时请不下假来,戴维放暑假和同学出去旅行了。暂时联系不到他。”
理由听起来很合理,但总觉得哪里很奇怪,这么多年都不回来探望一下老人,老人病了也腾不出一点时间吗?还是美国那边的人不太注重这个?不过这种事情也轮不到他来指摘,于是他也只能说,“家里人都好多年没见他们了,让小舅妈和戴维以后有空常回国玩啊。”
“行,我一定转告他们,壮壮,你姥爷的病查出来没有,现在怎么样了?”
“医院那边也没查出什么大病,就是姥爷年纪大了,身上难免有些这样那样的小毛病。”见他神色有些黯然,陈安修连忙安慰说,“小舅,你别太担心了,没查出来应该就是没什么大事,小问题咱们接回来慢慢调养就行了。”
林长宁勉力笑了一下,“恩。”
“小舅,你坐了这么久的飞机也累了,要不,你先睡一会,到家的时候,我喊你。”机场在绿岛市的西边,他们家在东边,回家要跨过整个市区,时间还挺长的。
林长宁扶着额头,盯着车外的风景看了一会,然后点头,说,“先去医院吧,到了喊我一声。”自从接到姐姐的电话,就忙着手头各项工作的交接,一路上也没怎么睡,他确实有点累了。
“恩,小舅,你睡吧。”
现在是下午,向东去,阳光一点不刺眼,小舅靠在车背上睡着了,看的出他真的累了,这么快就睡熟了,浅浅的呼吸趋于平稳,陈安修原先还想,这么久没见,见面了没话说冷场该怎么办,但是真正见面和讲电话不一样,见到人很自然而然的那种亲切熟悉的感觉就来了,可能这就是血缘关系的原因吧,别人都说他和小舅长得像,如果让他自己看的话,其实也没那么像,他现在大概理解章时年见到吨吨时的感觉了。
林家和宁世医院有点关系,能拿到不少的优惠,这次姥爷住院就在这里,因为和陈安修熟悉的关系,叶景谦作为院长还亲自过来探望过,所以下面负责的医生都很尽心。
陈安修一直把车子熄火了才把还在沉睡的林长宁喊醒,林长宁跟着下车,一直走到医院正门,看到宁世的牌子的时候,他猛地停住脚步,“这里……”他转头看陈安修,“你姥爷住在宁世?”
“是啊,这里的医疗条件是咱们市最好的。”怎么脸色突然变得这么难看,有一瞬间,他好像看到小舅眼中压抑着极深的无法释放的痛楚一样,可是一转眼就消失了,是他的错觉吗?“小舅,你没事吧?是不是身体不舒服,要不,咱们回家先休息一下?明天再来看姥爷一样的,他老人家最近的情况稳定下来了。”别姥爷还没出院,小舅又倒下了。
林长宁摇摇头说,“我没事,可能天太热……”话还没说完呢,一阵恶心泛上来,他捂住嘴,胃里翻江倒海的难受。
“还说没事,是不是飞机上吃坏肚子了?”陈安修赶忙把人扶到一边的垃圾桶边,给他拍拍背,林长宁弯着腰面色痛苦地干呕了好一阵,什么都没吐出来,但是脸色更难看了,惨白如纸。
“小舅,好点没,来,喝点水。”陈安修把人扶到路边的长椅上坐着,跑到旁边的报亭里买了两瓶矿泉水过来,拧开盖塞到小舅手里一瓶。
林长宁一直喝了小半瓶水,强烈的反胃感才稍稍压下去一些。
“小舅,我带你先去检查一下吧,夏天的东西容易坏,别是食物中毒啊。”陈安修建议,反应这么大,看他刚才难受的都快把胃给吐出来了,这可不是简单的天热就能解释过去的。
林长宁拍拍他的手说,“别担心,壮壮,我自己的身体,我清楚,就是天太热了,行程又长,身体有点吃不消就是了。”他早就已经习惯了,每次想起那个失去的孩子,都会这样。
陈安修担心的说,“那小舅,你如果有事,别硬撑着啊,如果你也病了,姥姥那边该更担心了。”
姐姐和姐夫人都很好,教出来的孩子果然是不错的,很贴心,如果他的那个孩子还在,也该有这么大了,也许还会和壮壮相似的漂亮眉眼,人也这么的精神,可惜注定是见不到了,那个孩子在他肚子里待了九个多月,可他连一眼都没见过,他明明记得有听到那孩子出生时的啼哭声了,可醒来后,家里人却告诉他,那个孩子已经没了,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