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街之上,面白如纸的简老终是愧疚的红了眼,因为他太了解这些狗官,太了解这个官官相护百姓无处申冤唯有忍耐的时局了。
乌县令背景深厚,为人圆滑,惯是个欺下媚上左右逢源的主儿。
如今连一县百户都调来了,这几位姑娘想走便只能伤人了……
可一旦伤了官兵,作为一县县令的乌县令便可发令通缉,分分钟让此事传遍整个秦郡,甚至是整个河中地区。
只要你在反抗朝廷,反抗官员,只要你身上有可以收刮的脂膏银两,你便是那些官员们眼中的肥羊。
他们可不管你冤不冤,为了他们想要的东西,再大的冤也能让你不冤。
所以这些姑娘别说做生意了,恐怕连她们自己都保不住了……
然而,当他无比歉疚的看向那为首的病弱少女时,却发现对方半点不慌。
不仅不慌,眼中甚至连波澜都没有。
就好像别人说我要来抓你了!
你说:好啊,你抓吧。
与简老的惊异不同,萧惜若此举在乌县令眼中就是识相的代名词。
所以他一边与百户耳语,眼中的贪婪一边外溢。
那百户听得他言,眼中亦有喜色流淌,调兵围人的动作也愈发麻利了。
“都小心着点儿,这几位姑娘虽是案犯,却还未正式定罪。你们若是伤了她们,本百户可饶不了你们!”
就在刚刚,老乌给他讲了这些女子的其他用途。
这等极品,他们确是不配。
可他们不配,上级官员们却是配的。马上就是三年一考核,看看他们能不能拔擢的日子了,可不得提前上供些好东西么?
不说升官,调去个更富更好的县也不错啊!
于是有些狗官人还没抓住,脑子里的发财梦就已经开始了。
然而这百户做梦也不会想到,他人还没从梦里醒来,头已经被人摁住,死死得抵在了地上。
不止是他,那站在后面正与孙师爷合计,要将美人儿们献给哪些大人的乌县令,此刻也被人扼住了脖子,犹如拖死狗般拖到了百户身边。
孙师爷见势不妙想喊人,却架不住暗卫手快心狠,一拳下去直接砸掉了他两颗门牙,让他耳鸣头昏。
而他的结局,也不过是与百户和乌县令一同伏跪,脸被摁进肮脏的泥土里罢了。
太快了。
他们甚至连对方是如何出手的都看不清,人就已经伏在了那病弱少女的面前。
他们看不清,那些拱卫在他们身边的皂吏和兵丁自然也看不清。
他们知道他们刚刚才拿起武器,三位大人就已经脱离他们的保护范围了。
现在再想上前,又怕三位大人会因此有性命之忧,所以只得面面相觑,谁也不敢踏出第一去。
与此同时,那押着简老的两名皂吏也被楚娇娇两脚踹开,疼得在地上起都起不来。
这一切来得太快了,连围观百姓们都忍不住发出惊呼,一时不知该作何表情。
他们是痛恨狗官的,但同时也惊异于眼前这群人的大胆。
他们不知道眼前的局势会如何发展,所以他们选择继续沉默,可以看,却不可以乱喊。
毕竟这些年来,敢于反抗官府的义士们还少么?
可到头来,不过是闹市凌迟,头颅被悬于城墙上示众罢了。
终于,那三官之首的乌县令反应了过来,当即大呵道:
“大胆刁民,你等辱没朝廷命官,拒不受捕,此乃罪加一等的大过!你若现在……呜呜呜……”
乌县令话还未说完,便又被人掰正了脸,狠狠地摁进了土里。
摁下去,再提起来,再摁下去,再提起来。
萧惜若似玩乐般点动着自己的食指,食指抬乌县令起,食指落乌县令落。
一旁安静的孙师爷与百户全程看着,只觉浑身发冷更加不敢多言。
不止是他们,周围的皂吏与兵丁也齐齐哑火,有了往后退的意图。
正所谓擒贼先擒王,看到他们的贼首被这般对待,其余的贼自也丢了大半底气。
他们怕了。
被迫吃了好几口泥,连额头都磕破了的乌县令也怕了。
鲜血与泥土混合,火辣辣的,让他这个还算娇养的胖子痛得嘶嘶抽气。
终于,小命握在别人手里的现实告诉他,威胁这群人不仅不能让他脱身,还会给他带来更大的伤害。
眼下他唯有服软放人,而后徐徐图之。
想到这里,这乌县令立刻在被人提起来的瞬间大叫道:
“误会,白小姐,这一切都是误会!是下官昏了头,竟错将好人当犯人!白小姐,下官不要白银了,简老的黄金下官也不要了,你们走吧,走吧……”
要说这乌县令还真是个能屈能伸的,此刻脸上不仅挂上了狗腿的笑容,还不忘侧头看向那些皂吏与兵丁道:
“都愣着做什么!让开!还不快给白小姐他们让出一条路来?”
不止乌县令在催促,怕自己也遭受乌县令之祸的孙师爷和百户也齐齐开口,深怕自家手下们退慢了。
这般前狂后恭的模样,着实滑稽到了萧惜若的心坎儿里。
尽管她知道这些狗官是在跟她虚与委蛇,心里指不定怎么编排她,想着等她走后派人给她好看呢。
可当她看见自己收入面板上那不断滚动的数字时,还是忍不住为他们的能屈能伸而感慨。
“硕鼠硕鼠,无食我黍!三岁贯女,莫我肯顾。乌县令,哦不,现在该叫你乌硕鼠。你说啊,你究竟吃了百姓多少黍了啊?嗯?”
萧惜若轻咳了两声,声音里却始终带着笑意。
就好像她将乌县令说成硕鼠,并直接冠上姓氏这一点是件极其平常的事儿,谁都可以喊一样。
如果这已是语出惊人,那么她的下一句话,便让在场其他人目瞪口呆,尤其是一众百姓。
“怎么办呢?这食都食了,再吐出来也来不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