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素未谋面之人却能一瞥惊鸿。
朕敢拿性命向长生天起誓,在遇到她之前,朕从未动过心。
其实朕原本是并不在乎女人的容貌的,只要她们能带来朕想要的政治利益,什么样的女人都可以。
背靠雄强部族,貌若无盐也能身居正位,国色天香若是无用,朕也不会多看一眼。
那天其实很奇怪,听说科尔沁的来人已经到了,朕原本是不想去看的,科尔沁的目的只不过是想留下一个拥有黄金血脉的阿哥,他们送来谁都好。
可是冥冥之中似乎有所感召,朕不仅去了,甚至还去了大清门亲迎。
只那一眼。
只那一眼,朕就确认了自己喜欢她。
我的意中人原本面目模糊,在梦中屡屡出现却从不留下芳踪,叫我如同水中望月,雾里看花,始终觉得虚幻不定,无从期盼。
但当看到她时,我便确定,原来我的意中人该是长着她的样子。
风雪中一只素白纤瘦的手掀开马车轿帘,眼睛只是微微一抬便重新垂了下去,微蹙着眉,唇上只有一层浅淡的血色,身形单薄。
她当时称不上姿容极美,甚至还有些弱柳扶风的病态,但或许是情人眼里出西施吧,朕却觉得无人能再入眼中。
为了抹掉她在草原上过往的伤痛,也为了我自己的思慕之情,朕赐她满文名为海兰珠,从此以后,她只是我的珍宝。
她初时畏惧朕,担忧来到盛京后的未来,朕花了许多时间才慢慢让她真正对我打开心扉,也才终于知道了两情相悦是什么滋味。
后来我果真得到了一个有着黄金血脉的小阿哥,朕同她都很高兴。
然而在半年之后,我却失去了那个孩子,也一并失去了她。
我早该察觉的,从那之后她一日又一日的消瘦下去,初见时笼在眉宇间的哀愁又回来了。
她如同爱自己的性命一般爱着那个孩子,不仅是因为这是一个有着满蒙血脉的小阿哥,
也因为那是我们的孩子。
可惜太短了,
我们相守的日子太短了。
我何曾想过有一日竟会与她分别呢?
我抛下大军从战场上赶了好几天才回来,人疲马乏,被朝臣指责临战而走不顾大局,被盛京的贵族们暗地里笑话为情疯魔,可即便是这样,竟也没能见到她的最后一面。
只差一步,我明明已经到了大清门前,明明已经赶回了她身边,明明我们已经近在咫尺。
我从马上跌下来,感觉身上到处都在痛,分不清是坠马所致的皮肉之苦,还是闻听噩耗后的心如刀绞。
只差一点点,差着这一世。
后来我劝自己,其实这样也好,这样朕就不会相信她离开了,只当她出了一趟归期不定的远门,终有一日我们还能再见。
或许有一日我能等到她回来,
隔着风雪与岁月,再望见一双盈盈的眼睛。
如果有来生,朕一定会早点找到她。
在月夜下给儿子讲自己和他额吉的爱情故事,这事怎么听怎么让人不好意思,皇太极双颊微微有些发热,借着喝酒遮掩了一下。
“大概就是这样,我把你额吉抢回来了。”
他不好意思,平安却好意思的很,他一脸八卦的仰起头来,
“所以是一见钟情,非卿不可是吧?”
“当然,”
皇太极笃定点头,“非卿不可。”
旁人不知,只以为是母凭子贵,海兰珠福晋率先生下了满蒙联姻的阿哥,巩固了大清和科尔沁蒙古的联盟,靠着儿子成了当之无愧的后宫第一人。
其实平安心里清楚的知道,在皇太极面前,他是子凭母贵。
他今日所能得到的一切有一个最基础的前提,就是他是海兰珠的儿子,爱屋及乌才是这段父子情的开始。
不然他也会像阿哥所里的那些兄长们一样,三岁便要和母亲分离,独自住在阿哥所,然后十五岁时出宫建府,日后再进后宫还要靠福晋递牌子。
所以在皇太极感慨不知道为什么,自己唯独对海兰珠情有独钟时,平安小大人似的拍他的肩膀,意味深长的递过去一眼,
“我懂,爱情是不讲道理的。”
小屁孩儿而已,能懂什么。
皇太极原本不以为意,直到平安又上前两步凑到他身边,小声又认真的问道,
“阿玛,你相信人有前世吗?”
“转世之后,仍旧保留着前世的记忆,所以……”
所以……命运吸引你们再度相逢相爱,重新弥补遗憾,相守一生。
“所以会突然冒出许多新奇的想法?”
皇太极睨着他,轻笑,
“今天不拿范文程当幌子了?”
公事和私事要分开嘛,谁会在八卦父母的爱情故事时谈工作呢,他爹想岔了,平安想说的并不是这个。
不过歪了便歪了,他索性可以借这个机会一道问清楚,平安并不反驳,而是继续追问道,
“所以阿玛信不信?”
皇太极久久注视着他,像是回忆,又像是庆幸,
“我信,成为四大贝勒之一那一年,我曾经做过一个梦,梦里有个声音一直在催促着我,让我快些,再快些……”
“我不知道它要催促我做什么,但是冥冥之中,我觉得如果我能再快些,或许就能握住我曾失去的东西,仿佛再快一点,就可以不用面对失去与别离。”
第二个梦在你出生后,我连你额吉都未曾说过,我仿佛梦到了前世,梦到了你们,那是个令人很难过的梦,幸好醒来后发现你们都在。
幸好,幸好。
……
我原本是并不相信那个梦的,也不敢相信,但为了你们,我愿意再快一点,比命运更快一步。
你们现在都在我身边,
那我应该算是成功了吧?
你看,长生天还是很慈悲的。
海兰珠愿意用自己的寿命来换孩子的命,所以给了他们第二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