们低价些卖没洗过的也可以,土默特部的使臣正待讨价还价,平安适时补充,
“不洗也可以,不洗的羊毛收购价会低一点,一斤一文钱。”
有这种想法的人顿时都沉默了,不洗的一斤一文,而洗过的一斤十文,这可不是低一点,前后差着十倍呢!
那是不是洗过的羊毛吸水变重,还能多卖些钱呢?
这想法刚刚冒出脑海,已经又听到了八阿哥的声音。
“还有,”平安晃晃手指,“不要想着糊弄我哦,羊毛洗完后吸水会变重,要晒干了再送来,不然这一路过来捂着几日会捂臭的,变臭长蘑菇的羊毛不值钱的。”
众人:“……”
八阿哥是他们肚子里的蛔虫是吧?
“没问题了?”
众人都点头,于是平安笑眯眯的继续说,
“那咱们最后定价就先一斤十文了,但这个价格仍旧要视各部送来的羊毛品质上下浮动,十文是洗过的羊毛低等价,羊毛品质好,三十文一斤也收,羊毛品质不好,最多一斤一文,诸位明白了?”
一口气说了这么多,平安喝了口水润润嗓子,往椅背上一靠,
“不让你们太吃亏,送过来的车马运费我们一边一半平摊,剩下的就看诸位的考虑了。”
谈判的活八阿哥自己就能干,把所有的要求都说清楚了,能让他们选择的只有签与不签。
旁边坐着的一列官员仿佛就只是过来充当纸笔文书,刷刷几笔写就盟书,墨迹未干便递到了他们面前。
使臣们自己做不得主,还需回信请示各自部落的台吉,而这时候少数几位能自己做主的台吉便显得十分便利了。
色布腾第一个大手一挥签上自己的名字,又盖上金印。
“我们巴林部签了,我相信八阿哥一定不会让我们吃亏的。”
有他带头,其余几位部落的台吉也都相继签下了盟约,使臣们还在措辞写信请求指示。
平安也不催促,而是吩咐额尔赫去城里的酒楼食肆定桌,同时询问已经签好盟约的几位台吉,
“诸位爱吃什么?我让他们中午安排。”
反正这家酒楼是他开的,不花钱还合心意,随便他们点菜。
几人都说听他的,到盛京几日,多了这样多的新东西,倒弄得他们不知道该说喜欢什么了,反正八阿哥洞察如炬,早膳都给他们安排的如此妥帖,想必午膳更不会差。
“八阿哥,您看……羊毛的价格咱们能不能再商量一下,不能再贵些吗?”
出声的人是土谢图汗部的使臣,他是这些人中唯一说不用写信回函请示的。
他说话时平安正和色布腾称兄道弟,当年在科尔沁他唤色特尔一声“伯伯”,色布腾可不就是他大哥么。
上一秒还在说要请大哥喝新酿的高粱酒,两人不醉不归,下一秒他诚恳的红了眼眶,摇头,
“羊毛收价已然十分贵了,我来给大家算一笔账,粗洗的羊毛还要精洗、搓线、纺织、印花刺绣等等,条条工序都需要人力,一人最低的日薪便要十几文,买出去也得不了几文的利润,机器不要钱?建厂不要钱?损耗不要钱?这价格我实在已经尽力了……”
再说下去恐怕就要把皇太极的宝贝儿子弄哭了,这可不敢,土谢图汗的使臣连忙住口,
“不成便算了,八阿哥莫哭……”
平安抹一把眼角并不存在的眼泪,哽咽,
“唉,国库空虚,不得已赚些辛苦钱,叫各位见笑了。”
这使臣忙称不敢,然后又给了平安一个新的“惊喜”。
他期期艾艾的双手交握,有些自豪也有些不好意思似的,
“既然已经与上国订立了盟约,这次过来我们也拉着羊毛来了,也洗过了……可收吗?”
平安:“……收。”
听得他这一句肯定的答复,土谢图汗的使臣果断签了字,向着旁边一伸手,
“八阿哥请,我这就带您去验货!”
平安:“……”
先上车后补票是吧?
众人也被他这突如其来的举动惊呆了,大家都为给八阿哥生辰送贺礼而来,怎么你这么精,过来也不忘做生意?
他带来的羊毛最终平安还是没去看,定价的标准不归他,还是等下午让城外厂子的总管过来。
土谢图汗部的使臣自觉反正已经在八阿哥面前留下了精明狡诈的印象,问完羊毛又问土豆。
这问的也是其他人的心里话,一众胡子拉碴的汉子又开始眼巴巴的看着他。
平安手指下压,想把他们的眼神和自己隔开,
“诸位稍安勿躁,一桩事完了再说另一桩,羊毛的契约都签好了吗?”
所有能自己做主的都已经签了,不能做主的也已经发信回了各自的部落,只需要再等几天,于是众人都点头。
立下的纸契一式两份,商贸司留一份,各部的人带回去一份也好踏实。
“好,那咱们现在就说土豆。”
平安拍拍手,商贸司除了留下两位参政依然侍坐于旁,挪到了最边缘,从驿馆门口又呼啦啦进来一列官员,顶替了原本商贸司的位置。
农署以刘为农为首,仍旧围绕着坐在平安身边,这些人几乎都看愣了,谈判的换了一拨人,唯有八阿哥还在。
他笑容灿烂,依旧把刘为农提前写好的价目表一人发上一份,
“土豆十文一斤,农署里还有别的,价目都在这里了,有的东西纸上看不出来,眼见为实,下午我可以带各位过去,咱们看了再谈。”
手中的这张价目表上,有不少东西是昨日八阿哥的生辰宴上出现过的,这种时候这些人倒是出奇的团结起来了,交头接耳围成一圈。
平安也拿了一张在看,刘为农笔墨很好,字迹清晰工整,价目表也做得一目了然,平安悄悄给他竖了个大拇指。
刘为农表面上八风不动,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