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得了吧,”
耿仲明嗤笑一声,三十个人哪里比得上一条战船和一名军医金贵,孔有德这回可被八阿哥坑惨了,哪比自己高明,随便拿几个老弱病残就糊弄过去了。
他翘起唇角,特意拿话来刺孔有德,
“你恭恭敬敬,换来的还不是八阿哥得寸进尺,不仅要了战船,还讨要走了你的军医,可亏大发了。”
战船和军医确实都是珍稀无比,孔有德虽然心痛,但八阿哥毕竟是君,臣子奉君天经地义,他自当竭尽所能。
反而耿仲明诸般敷衍,全然不将八阿哥放在眼里,他忍不住问,
“你如此敷衍了事,怠慢八阿哥,难道不怕大汗追究吗?”
耿仲明哼笑一声,
“大汗怎么会为了一个孩子的心血来潮来找咱们的不痛快,说得好听叫航海,我看过不了几日便回来了,若真是大汗的意思,找什么高产作物,又怎么会只派他一个小孩过来,海上行船哪里是那么容易的。”
孔有德皱着眉,
“那你也不应对八阿哥如此不敬,万一日后……”
“这么点儿的小孩能成什么大事,”
耿仲明抢白道,
“就算有大汗的宠爱,有一个暂时受宠的母亲,谁不知道君恩无常,何况他上面还有一个有战功的大哥,日后的事现在哪里说的准?”
他笑着拍拍孔有德的肩膀,
“瑞图兄,你愿意做这个冤大头便做,反正我不愿意,告辞了。”
·
回程路上没有孔有德叫人压着速度,平安便叫他们用最快的速度往盛京城赶,肯定是赶不到城门关闭前回去了,便在门外暂歇一宿,明日一早便入城。
平安坐在摇摇晃晃的马车上,拉着旁边额尔赫的手臂不放心的询问,
“你确定你那兄弟同你一样机灵对吧?”
航船出海多有不确定性,许多事情需要额勒来决策,所以这个人必须是个聪明人,若是能奸诈一点就更好了,做生意嘛,奸商好啊。
那些银钱他倒不在乎,只是这样兴师动众的出海去,他又冒了挨打的风险,推广高产作物种植也迫在眉睫,总要有所成效才好。
额尔赫无奈一笑,
“阿哥放心,我堂弟帮着管理族务也许多年了,既能将族中事务打理的井井有条,必定老于世故,周转圆滑,能不负您所托。”
“那就好那就好。”
平安连连答应着,全然没注意到本应已经闭锁的盛京城门现在訇然洞开,而他们这一队车马长驱而入,正直奔汗宫而去。
·
隐卫与八阿哥的车驾一同抵达汗宫,博敦同达春两人争执了一路,也没决定好到底谁去复命,想想即将要面对大汗的怒火便觉得心颤,最后还是靠猜拳才勉强分出了高下。
两人兵分两路,一人去往崇政殿,另一个继续跟着八阿哥,达春哭丧着脸,疾步隐入夜色。
阿克敦轻轻敲了两下马车的车辙,权作是敲门提醒,
“八阿哥,咱们到了。”
额尔赫率先下了马车,然后把平安抱了下来。
马车疾行中油灯十分摇晃,还容易倒伏,他们便索性熄了灯,双眼方才一直陷在黑暗之中,此时出了马车,却觉得光亮逼人,平安不由得眯起了眼睛,眼角也沁出了几滴泪水。
他揉着眼睛抬头,透过朦胧的泪眼却觉得此处分外眼熟,平安再揉了揉眼,使劲睁着眼去看。
这几个字怎么不像“盛京城”反而像“关雎宫”呢?
朱红大门,内里的院落陈设都十分熟悉,待看清眼前是熟悉的地方,平安连退三步,又困惑的抬起了头。
此时已过子时,他们怎么进城来了?
关雎宫此时正灯火通明,宫门大敞,显然正等着什么人的到来。
远远看见马车过来,门口的侍卫早已进去回禀,偷跑多日的八阿哥终于回宫来了,皇太极与海兰珠并肩迎出殿外。
晚上风还凉着,海兰珠披着一件显然大了许多,并不合身的黑色大氅,皇太极则一身单衣,沉着脸站在她身侧。
于是等平安刚刚确认了自己此时已经回到汗宫内,便看见两人一起朝他走来,他想也未想,开心的朝着海兰珠飞奔而去,
“额吉,我回来啦!”
海兰珠蹲下身子,还没来得及完全张开怀抱,一个小小的身体便撞了过来,扑了她一个满怀。
看着十分莽撞,其实力道很轻,平安早已在扑到近前时便收了劲,软软的贴过去,被海兰珠用大氅拢着抱紧了。
两人出来时不约而同的严父严母形象,刚一见面就被平安扑过来破了功,皇太极轻咳一声,
“外面冷,去里面再说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