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太极的隐卫出现后, 场上的形式登时逆转,两方呈现包夹之势,很快把这些黑衣刺客围困中央。
有了武器之后, 诸位贝勒们也不是吃素的,皇太极冲杀在最前, 脸上不知溅上了谁的鲜血,为他的神色更添了一分狠厉,
“抓活的, 本汗倒要看看, 到底是谁有这样大的胆子!”
人数上的优势已经逆转,见势不妙, 仅剩的几名刺客对视一眼, 反应迅速的挥刀自戕, 简直像是提前排练好的, 转瞬之间,只留下几具尚存余温的尸体。
莽古尔泰心中的大石落地, 所有的刺客已经殒命,只有死人的嘴巴才永远不会泄露出任何秘密, 他长出一口气, 跑到最前面的皇太极身边,
“大汗您没受伤吧?”
刺客来的突然, 他们毫无准备,但所幸他们都是常年带兵打仗的人, 反应迅速,身上只是挂了些小彩。
诸位贝勒中伤得最重的竟然是莽古尔泰, 他的右臂有一道深而长的刀口, 还在汩汩的流出鲜血, 顾不得自己,先跑到了皇太极面前。
皇太极丢下手中的刀,他是真正的毫发无伤,只不过衣服被刀剑挑破了一些,闻言,视线先在莽古尔泰身上扫了一圈,
“本汗没事,来人,先帮莽古尔泰包扎止血。”
虽不是光天化日,朗朗乾坤,但也是在有侍卫把守的老汗宫前,选的还是初一这样日子,皇太极眸中厉色一闪而过,
“给本汗查,看看到底是何人用这样下三滥的手段。”
隐卫领命而去,诸位贝勒们则都在各自检查伤口或去旁边关怀同来的女眷孩子。
隐卫中本该有医士随时候命,此时却久等不来,皇太极正欲再催,长庆急慌慌的从女眷们聚集的地方跑过来,
“大汗,不好了,大福晋受伤了!”
哲哲的伤在脖子上,皇太极拨开人群赶到时就看到满地的鲜血,哲哲面白如雪,人已经昏迷过去。
哲哲身边是大片的鲜血,几乎无人敢上前,只有海兰珠正跪在地上,手足无措地去捂她的伤处,而唯一的医士正守在她们这里。
海兰珠的手指发着抖,热血仍在不断从指缝中涌出来,仿佛怎么也堵不住,脸上早已被汗水和泪水浸透,只是不断的哭喊着让医士救救哲哲。
鲜血沾染在爱人的手上身上,吉服上有大片的深色,皇太极心里一紧,几乎分不清这血到底是海兰珠的还是其他人的。
皇太极小心翼翼的靠近,眼睛在海兰珠身上仔细扫了三遍,还好还好,海兰珠衣衫完整,没有被刀剑所伤的迹象。
这口气松下来,皇太极脱下身上披着的大氅,从背后将海兰珠抱进怀里,将刚才面对刺客时的戾气尽数收敛,缓着语气温柔道,
“兰儿莫怕,交给医士吧,哲哲一定会没事的。”
海兰珠被突如其来的鲜血和刺杀吓坏了,此刻面对皇太极,被他用力搂进怀里,情绪终于慢慢稳定下来,由着他将自己裹进大氅抱起来,紧绷的心神慢慢松弛,只是口中还在不断呢喃着要救姑姑。
其他女眷们的情况则要好得多,身上多是些跌倒弄出来的伤,皇太极的视线四下搜寻一圈,见到了被多铎正捂着眼睛的平安。
儿子看起来被多铎保护的挺好,两人目光相对,多铎眼中有些不知所措,显然是不知道该怎么办了,让小孩子看见这样血腥的场面不好,但是到处都是这样的场面,又不知道该把平安抱到哪里去,这小子又不老实,一直在他怀里扭。
接到多铎求助的目光,皇太极微一点头,示意多铎抱着平安先行回宫,两人在隐卫的暗中保护下,竟然成了最先回宫的人。
一路上平安一言未发,弄得多铎不住的担心,他会不会被这种场面吓坏了。
他们平日在战场上拼杀惯了,这种场面不足为奇,但平安毕竟只有一岁半,看见这样血腥的场面,晚上肯定得做噩梦。
平安确实是感觉自己的世界观受到了冲击,他之前从未想过,这样真实的,有人员伤亡的场面会发生在自己面前。
人血是热的,刀剑却是冷的,母亲明明距离自己那么近,当危险来临时,他却被困在原处,什么也做不了。
那位并不算亲近的大福晋,竟然在危机关头挡在母亲面前,血从她的脖颈间喷出来,像一汪汩汩不息的泉。
平安第一次觉得,只是当一个懒散闲王,或许也并不安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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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汗宫门前的这一场兵荒马乱,终于在一个时辰后收拾完毕,留下一片凌乱的痕迹,哲哲重伤不便移动,便留在这里暂且休养,等待伤势好转之后再挪回清宁宫。
汗王和诸位贝勒们离开时都没有再骑马,一队车马沉默且快速的奔向皇宫的方向。
虽然他们刚刚经历了一场惊险的刺杀,但一个时辰后的祭神仍要照常进行,就只留下了哲哲的侍女暂且照顾,清宁宫侍奉的人和太医稍后便到。
哲哲伤在最要命、最脆弱的脖颈处,又因为失血,脸色变得异常苍白,昏迷了整整一日,到了晚上才终于转醒。
伺候着哲哲用过了汤药,苏日娜屏退其他人,跪在哲哲榻前,心疼道,
“格格和哈达公主商量过了,他们的人下手也有分寸,怎么会伤到脖子这样要紧的地方。”
她一边说,眼泪还在不断的往下掉着,可想而知这一日都在焦急中度过,哭得眼睛都肿成了桃。
苏日娜是忠仆,哲哲从来也不避讳她,此刻看到她为了自己的伤势哭成这个样子,也不免有些动容,她嗓音沙哑,只是说,
“别哭了,不碍事。”
苏日娜碰都不敢碰哲哲的伤处,指尖虚悬在上面,
“格格原来是最爱美的,这伤口日后痊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