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太极回到关雎宫,本以为两人远离刚才的闹剧能睡得安稳,却发现里面竟然还点着灯。
海兰珠侧卧在床上,盯着平安熟睡的小脸瞧,眼睛一刻也不敢放松,平安刚才差一点就要离开她了,小手都是凉的,她现在心里仍是一阵接一阵的后怕。
听见动静,她抬起头,眼中似有水光,
“这么晚了,大汗做什么去了?”
海兰珠从昏迷中醒来,在寑殿中没看到皇太极的身影,只看见了怀里的八阿哥,平安睡得脸蛋红红,呼吸也平稳绵长,她心里的慌乱略略安定下来。
陪嫁侍女苏雅走上前,
“格格,好像出事了。”
苏雅已经将刚才事情的经过大略告诉了海兰珠,又等了许久,才终于听到皇太极的脚步声,所以这一问,是海兰珠明知故问。
“没什么大事。”
皇太极长臂一伸,将两人一起搂在怀里,闭上眼睛,许是因为困倦,声音有些低哑,
“莽古济揭发扎鲁特用巫蛊之术,害了咱们八阿哥,我已经将她废为庶人,暂且禁足在麟趾宫了,其余的,等过了正月再说。”
海兰珠伸出手轻轻帮皇太极按摩着头部,声音也轻轻缓缓的,
“大汗也觉得是扎鲁特所为吗?”
这处罚很有些暧昧,说严重吧,不足矣抵消在宫里偷用巫蛊之术的罪过,说不严重吧,扎鲁特原本是侧福晋,地位仅在大福晋之下,这一下子削为庶人,地位又有云泥之别。
皇太极松缓了眉目,将海兰珠的手攥住不放,贴在自己脸上,
“算了,你仔细手疼,我并不疲累,只是懒得再跟她们周旋。”
他睁开眼睛笑起来,声音里哪里还有刚才的半分倦意,
“还是兰儿懂我,幕后恐怕还有元凶,只是尚未浮出水面,要先委屈咱们八阿哥了。”
皇太极心里明白,扎鲁特虽然善妒,但脾气直爽,不像是会做出这样的事来的人。
各宫室之中都有皇太极的眼线,扎鲁特这个人,说好听点叫直来直去,说的不好听,其实就是根本没这个脑子,巫蛊之事恐怕是别人栽赃陷害。
哈达公主雪夜入宫,这消息往来不可谓不便利,倒像是专门编出来这么一档子事,来抢功,换恩典解救莽古尔泰似的。
他这位皇姐倒是一如既往的急性子。
皇太极低头看看八阿哥睡得香甜的一张小脸,这小子病得快好得也快,这会儿睡着,脸颊红润,半点也看不出来方才急病的凶险。
八阿哥生下来后的两场急病都是来时凶险,去时匆匆,根本毫无征兆,太医们个个为难,仿佛从医数十年从未见过如此病状。
除了巫蛊之术,其他的似乎也没办法解释,难免让他心里有些不安。
无论如何,此事一定要查,且一定要追查个彻底,但不能大张旗鼓的查,他倒要看看,宫里到底是谁,这样妒恨海兰珠母子。
海兰珠入宫前,哲哲是国君大福晋,扎鲁特则和其他几个庶福晋们走得很近,两边为了宫里的地位,斗得有些水火不容。
而海兰珠入宫之后的专宠,直接打破了后宫中两方的平衡,她们也就偃旗息鼓,再没听说为了争宠弄出什么风波。
皇太极心中隐隐有些猜测,但觉得没必要说出来让海兰珠跟他一起忧心,只是道,
“扎鲁特在后宫中一直和你不对付,不如也就趁这个机会发落了她罢了,也省得她日后再生出许多事端。”
被窗外的雪光映着,外面朦胧的透出些亮色。
折腾了整一夜,再呆上一个时辰,就该到了起身的时候,皇太极伸手为海兰珠掖好了被角,就势将两人都揽在怀中,
“快休息一会儿,你为了八阿哥如此担忧,明日不必晨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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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太极一言处置了扎鲁特,汗王令下没有转圜的余地,虽然没有处死,但已经将她废为庶人,哪怕是戴青贝勒亲自求情,日后也必定是翻身无望了。
科尔沁大妃刚一踏进清宁宫,便挥手遣退了侍奉的宫人,只留了一个哲哲的心腹苏日娜。
“前几日不是还商量好了,咱们同她合作,八阿哥归你,大汗的宠爱归她,扎鲁特怎么会突然动用了巫蛊禁术?”
哲哲微笑着为额吉斟了一碗乳茶,不慌不忙道,
“外面天冷,额吉喝杯茶驱驱寒。”
哪有心思现在还跟哲哲喝茶,科尔沁大妃也不顾乳茶滚烫,端起茶碗一饮而尽,
“前几日刚定好的盟友,扎鲁特虽然再笨,但好歹是个侧福晋,现在被废了,你日后岂不是孤立无援?”
今晚的两个人都有些让她意想不到,
“还有哈达公主,她怎么会突然过来揭发扎鲁特?”
皇太极的意思她自然明白,家丑不可外扬嘛,换位想想,如果是科尔沁出了这样的事,她也肯定不愿意皇太极在场观看。
是接到哲哲的暗示,科尔沁大妃才坚持要当面看到两人的对峙,只是没想到,哈达公主竟然是来揭露扎鲁特用巫蛊害八阿哥的。
八阿哥是科尔沁部盼了多年才终于等到的小阿哥,身负黄金血脉,日后更是要养在哲哲膝下的,不容半点有失。
听着哈达公主历数扎鲁特对八阿哥的嫉妒伤害,科尔沁大妃哪里还控制得住自己的怒气,也不顾自己的身份合不合适就冲了上去。
后来未免扎鲁特说出她们那日结盟时的约定,科尔沁大妃又不得不用娜仁来威胁她,这一夜,科尔沁大妃的胆战心惊不比任何人少。
“今日到底是怎么回事?”
她跟哲哲母女默契,过后细细想来,恐怕哲哲对今日之事也是知情的,
怎么女儿之前没有告诉自己?
哲哲不紧不慢的喝完了碗中的乳茶,微微一笑,
“这样不是挺好吗?扎鲁特之前日日与我为敌,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