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雎宫和扎鲁特侧福晋的寝宫距离不远,皇太极走在最前,一行人沉默的在宫路上行走,无人说话,只能听见靴子踩雪发出的轻微咯吱声。
侍卫们已经提前赶到麟趾宫,将宫人们尽数赶出,他们到达时麟趾宫灯火通明,娜仁格格被乳母抱着,深夜从睡梦中惊醒,意识还不算清明。
皇太极低头看了一眼裹着严严实实的娜仁,小姑娘睁开眼睛,含糊的喊了一声“阿玛”。
长庆上前一步,
“包裹格格的被褥衣服都已经检查过了,还有乳母,没发现东西。”
皇太极微一点头,
“把格格先抱到阿哥所去,小心伺候,别让格格受了惊。”
既然皇太极说了要亲自查,那侍卫们就只能等着他到场之后才能开始,得了大汗示意,长庆领着众侍卫一起进入搜查。
雪夜寒冷,没有皇太极的允许,众人也只能一并站着在外面等,不多时肩上就落上了一层雪花。
哈达公主将双手拢在袖里,忍不住搓了搓,不太明白皇太极现在到底是什么意思。
她还想再继续说什么,被皇太极抬手拦住,皇太极朝着跪在地上等待的扎鲁特走近一步,居高临下道,
“扎鲁特你可知,巫蛊之事一旦查实,必将严惩不贷,本汗会告知扎鲁特部,即便有戴青求情,你也非死不可。”
他放轻声音,仿佛是一句诱惑,
“如若你此时悔改,说出巫蛊之术藏匿之处,或可免于一死,即便如此,你还不肯承认吗?”
扎鲁特在雪地上跪得笔直,
“不管大汗相不相信,我没做过,更不怕查!”
“找到了!”
扎鲁特话音刚落,就听见里面有侍卫的声音,长庆端着那东西疾步上前,
“这是在侧福晋的寑殿里找到的,就藏在床下的暗格。”
东西放在托盘里,是个娃娃的样子,皇太极定睛一看,忍不住怒火中烧,将它丢到扎鲁特脚下,
“那这是什么!”
那布做的娃娃上,不知沾得是朱砂还是血迹,像干涸的鲜血一样,扎着根根闪亮的银针,而背后,是用蒙文写的八阿哥的生辰八字。
最重要的是,那上面正是扎鲁特的字迹!
扎鲁特难以置信般的颤抖着手捡起来,待看清了那个娃娃的样子,又像烫了手一般丢开,她慌了神,
“不是,不是我的,大汗明鉴,我从来没见过这个东西,是有人污蔑臣妾!”
她扑跪在地上,脸上泪和雪混合在一起,膝行上前却被两个侍卫摁住,连皇太极的一片衣角也碰不到,
“大汗,真的不是臣妾,大汗信我!”
说话的功夫,长庆又将侍卫们翻出来的另一个娃娃也呈上来。
这个娃娃是个女子的样子,穿着一身缩小版旗装,清清楚楚写着海兰珠的生辰八字,身上也扎着大大小小的银针,肚子的位置尤其残忍,比另一个有过之而无不及。
皇太极蹙眉看着地上狼狈挣扎的扎鲁特,同样把那个娃娃丢到她面前,
“事已至此,你还有什么想说的?”
现在人证物证俱全,扎鲁特心里清楚,自己已经百口莫辩,但更让人心凉的是皇太极的态度。
她跪直在地上,抹干净脸上的泪,维持着最后的体面,
“臣妾无话可说,也不知道哈达公主为什么要污蔑臣妾,但我确实没有做过,臣妾敢向长生天发誓!”
“如若是我扎鲁特用巫蛊之术害八阿哥,便叫我被狼咬死,死无全尸,死后魂魄流离,永远不得归于长生天!”
扎鲁特态度坚决,皇太极一时没有言语,哈达公主却又来加了一把火,
“哼,身后的事,谁能说清?”
“八阿哥满月宴上,扎鲁特侧福晋曾派身边的侍女与我联络,此事你承认不承认?”
当日确实有此一事,扎鲁特一顿,立刻被哈达公主抓住痛点,先发制人,
“你要与我联合一同对付海兰珠母子,这话是你亲口说的,是也不是?”
扎鲁特开口辩驳,
“是,但是……”
当日她确实派侍女与哈达公主联络过,但哈达公主是想让大汗赦免莽古尔泰,她想要重夺大汗的宠爱。
一个觉得莽古尔泰屡次忤逆,恐难被赦,不愿意淌前朝的浑水,另一个顾虑重重,不愿意动皇太极的心尖人,两人其实是不欢而散。
“那你还有什么可说的!”
不待她说完,科尔沁大妃立刻打断,
“可怜我们八阿哥尚在襁褓之中,竟然要受此磨难!你于心何忍呐!”
她对着皇太极深深行礼,
“请大汗一定要为八阿哥做主,为我们科尔沁做主啊!”
哲哲连忙上前阻拦,
“额吉你不了解,事情尚未分明,扎鲁特妹妹也或许还有隐情,额吉你莫要为难大汗。”
科尔沁大妃言辞激动,一把推开女儿阻拦的手,
“还有什么不明白的,这东西就是从她床底下翻出来的,难道还是有人偷偷放进去污蔑她不成!”
“就是啊,”哈达公主也跟着附和,
“除了她自己,谁能神不知鬼不觉的把东西放进麟趾宫侧福晋的床下暗格,还不被发现呢。”
扎鲁特冷眼看着科尔沁大妃和哈达公主一唱一和,如此来看,今日之事恐怕和科尔沁的几人也脱不了干系。
前几日科尔沁大妃向自己示好,原来打得竟是这般主意,也怪她识人不清,竟然真以为她们是诚心和自己合作!
她反正也说不清楚了,那也不能让害自己的人好过!
扎鲁特抬起头,
“大汗,我还有话想说,科尔沁大妃前几日……”
不等她说出前几日科尔沁大妃和自己商议的内容,科尔沁大妃冲到她面前,一个巴掌狠狠落下,痛心疾首道,
“娜仁格格善良可爱,怎么会有你这样恶毒的额吉!”
女儿,对,她还有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