提供给他的,前期也一直受到这位继父的帮助。
不然他一个无根无萍的人,想以那么年轻的资历在陌生的国度做出名堂,只能说是天方夜谭。
继父:“如果她说了不礼貌的话,请你看在这些事情上不要生气,谢谢,谢谢。”
他是国外用词习惯,说起话有些不伦不类的。
不过谢疑没有笑,接通这通电话后,他的情绪好像始终很平静。
像一滩怎么搅动都不会涌起波浪的沉泉。
谢疑甚至还有点闲心的想,比起他第一次在机场见到的那个高眉深目、年轻又高大的男人,他的继父确实是老了,气势也低弱起来。
几乎是在用拜托恳求话和他说这些。
谢疑平静得近乎冷漠地说:“不会。”
继父松口气:“那我让她接了。”
谢疑:“嗯。”
“谢……疑。”
一道柔软的女声,带着些沙哑。
谢疑曾经以为太久没听过一道声音的话,人的记忆是会淡忘的。
但是事实证明没有,他在听到的一瞬间,仍旧飞快地回想起了记忆中上次听到这声音的时候。
也是一样的柔软沙哑。
那还是女人离开的那一天,那时候他父亲身亡的案子宣判了,即使谢家有权有势,但那个案子实在太干净了,主犯年龄太小根据法规根本不会被审判。
其余的没有丝毫证据,他们连一个教唆杀人的罪名都没能成功给她安上。
那时候谢疑就已经很长一阵子没见过她了,只接到一通电话。
电话那头的女人说:“妈妈先离开了,等到在外面安顿下来,就努力接你……”
声音透过那年代的电话有些失真,刺啦的电流声夹杂其中
因为急着登机,没说两句就被匆匆挂断。
……
她好几年没大量说过中文了,卡壳似的试了好几下,才终于顺畅地叫了声:“谢疑。”
和外国人不一样,毕竟是自己的母语,哪怕好几年没用,也很容易捡起来。
女人没有叫任何有关两人母子关系的称呼,只是陌生且生疏地叫了他的名字。
像在叫一个陌生人。
不过某称程度上来说,两个十几年没说过一句话见过一面的人,在定义上并不会比陌生人好到哪去。
她一开始还试图保持平静,提起话题:“我听说你谈了一个男朋友。”
谢疑嗯了声,声音依旧平静,眉头却已经骤然夹紧。
她怎么会知道这些?
他脑海中一瞬间划过很多道猜想。
女人的情绪没等到第二句就开始崩塌:“你、你怎么能做这种事?强迫一个不爱你的人很爽吗?你为什么、为什么还是变成了和他一样的人——”
然后就是一阵乱七八糟的动静,她尖叫了一声,失控地砸烂了什么东西。
零零散散还听到他继父的声音,在用外语快速地安慰着她什么,女人的哭泣声和男人低沉的声音混在一起。
谢疑安静地听着。没做声。
对这个状况不算意外。他长大一些之后,就被继父告知了母亲的情况。
当年女人没能履行来接他的约定,客观上也不能全算她的主观食言。
她刚出国不久就生病了,生了一场很漫长的病。或许是在国内就已经患上了,直到放松下来才爆发。
没有强迫一个病人的道理。只是那时候小孩子的感情接受不了。
接这通电话之前,谢疑以为自己会失控。
但其实并没有,他甚至还很理性地分析了一点从前的事。像站在云层之外一个冷冰冰的旁观者。
“抱歉,”谢疑看了眼时间,通话已经过去十分钟,他想起苏知走之前催他下去吃饭,问:“我和人有约,下次继续可以吗?”
形式上好像是一个询问句。
但不等得到回答,他就把电话挂断了。
眉眼仍旧冷漠,仿佛无波无动。
顿了几秒,手中的手机屏幕被他捏出一道裂痕。
“咔啦”一声,裂痕如蛛网般蔓延开来,将他映在屏幕上的脸割裂成无数个细小的碎块。
像某种荒诞的幕布电影。
—
餐厅。
苏知等了十几分钟,谢疑还没下来吃饭。
饭菜已经摆上桌,阿姨特地卡着时间做出来的新鲜热着的菜,一番热情体贴的心意,苏知没好意思让她再放回保温等一等。
但想着这个家中的另一个人还没来,他一个人吃完独食抹抹嘴走了也挺过分。
左右都挺为难,只好一个人在桌边小口小口的吃,尽量拖延到男人下来。
不上不下的。
一直等了二十分钟左右,阿姨都把小甜汤盛了两碗出来了,他才终于看到谢疑从二楼走下来。
男人换了一套新衣服,应该还去洗了一下脸,发根有些湿漉漉的痕迹。
坐到他身边时,带着一种湿冷的水汽。眉眼很沉。
谢疑平时一直就差不多的样子,苏知没有多想。
他把小甜汤往男人的方向推了推,“阿姨刚煮好的汤,甜的。”
谢疑:“嗯,好。”
苏知被他惜字如金的态度给哽了一下:“……”
他早就跟谢疑说了阿姨做好了饭,快点下来吃。
结果这个狗男人竟然拖了那么久!搞得他一个人坐在这里好尴尬。
苏知越想越气,新仇旧恨加在一起,他被谢疑这个坏东西欺负了一整天,跟个傻子一样,他不想承认自己的智商离家出走了,于是只能是谢疑的错。
他探头看看阿姨在厨房忙碌,没有别人,恶从胆边生,扭头飞快地抓住谢疑的胳膊。
男人被他抓住,长期训练下的凶悍自保本能让他僵硬一瞬、肌肉绷紧,随时可以抬手反击。
不过很快又放松下来,任凭苏知动作。
苏知没有察觉到男人一瞬间泄露出的危险性,自以为很迅速地在他胳膊上咬了一口,心想肌肉不用力的时候是软的,还挺好下口的。
颇有报复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