啡杯,他脑海中那根占有欲的弦就反射性绷紧了,和两人之间本来就无法定义的关系缠绕在一起,反反复复地在他脑海中播放。
毕竟直到现在,苏知仍旧太过年轻了。
他才二十出头,人生刚刚开始的年龄,什么都不懂时被他用卑鄙的手段拢到手心,连下意识的挣扎都良善地留有余地,和他这种阴暗的人完全是两个极端。
假如苏知再狠心一点,大可以做得更绝对。
即使他半夜刀具在他身上留下伤口,他也是无法和苏知计较的。
但苏知就是明知道打不过他还要正面和他打,打完之后,瞥见那些不算严重的伤口,眼底浮现出心虚愧疚,之后更是会不自觉软化几天。
这么单纯,这么可爱,这么容易被拿捏。
但人是会成长的。
等到苏知慢慢长大、见识到更多风景日渐成熟之后,会不会越来越清晰坚定地意识到,他确实不想要这样的生活。
遇到了真正喜欢的人,再也不愿意忍受他这样古怪又偏执的情人。
谢疑无法想象那种场面的到来。
仅仅是想一想,他的心就如同被注入了毒液,从心脏中流出恶毒的汁水。
他要如何才能心甘情愿对苏知放手?
恐怕除了生死,无法相隔。
第一次认识的时候,苏知听到他的名字,愣了一会儿才反应过来,犹豫地问他是哪个疑。
谢疑笑了笑,跟他说是怀疑的疑。
苏知眨眨眼:“哦……”
虽然当时苏知没有再说什么,但他那么稚嫩,藏不住事的脸上分明挂着明晃晃的疑惑:
奇怪,怎么会有父母给孩子取个这么古怪的名字呢?
这种字眼,怎么听都不像包含着什么美好的期望。
当时给他起这个名字的人并没安着什么好心眼。
但不得不说,这个名字起得确实很准确。
一丁点也没有冤枉他。
他就像一头多疑、执拗的恶毒的龙,无时无刻不在窥探着自己想要私藏的宝贝,提防所有路过的行人可能会对其产生的觊觎之意。
更要恐惧这个宝贝不满意他的对待,有一天下定决心地拔腿跑掉。
有时候他甚至会有一种很扭曲的念头。
苏知扎得他越疼,他越能清晰地感知到:
他此时还在拥有着这个宝贝。
男人的力道放松下来了,下一个吻也迟迟没有落下。
空气非常安静,只有两人都略重的呼吸声,和中央空调运作的声音混在一起。
此时无疑是个挣脱的好时机,苏知可以感受到男人缓和下来的力气。
但他却也没有再挣扎了。
一直到谢疑主动将卡着他的那条腿从他腿间抽离,才顺着重新站在地板上。
被人抱了一会儿,双脚触及到地面的时候,竟然还有些恍惚。
刚刚还颇有些剑拔弩张、用所有肢体较劲的两个人。
此时居然异常和平,默契无比地同时休战了。
苏知站了会儿,感觉自己站稳了后,伸手推开谢疑。
这次很男人很顺从地退开了。
苏知没有急着离开。
他现在眼眶红红的样子不好出去见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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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平复了一下呼吸,没管身边眸色晦暗的男人。
走到落地窗前,看外面的风景。
楼层很高,即使苏知没有恐高症,看下去的时候还是头晕了一瞬间。
还没到下班的时刻,街道上各色车辆如同蚂蚁一样穿梭,不算多么密集。
市中心的地段,横贯数条天桥于此处交汇,又四散奔开。
好热闹。
苏知在落地窗前站了一会儿,没过几分钟,就从玻璃窗看见影子靠过来。
也不需要看见,他的嗅觉总是能先于视觉察觉到谢疑的靠近。
谢疑走到他身后的位置,挨得很近,却并未实打实贴上来。
苏知从玻璃窗中看见男人的倒影。
身形很高,无论走到哪都不会有人忽视他的存在。
但倒映在玻璃窗上却也不甚明晰,和窗外林立的高楼大厦交叠在一起,呈现出一种半透明的状态。
好像他重生前看到的无数次幻觉一样。
影子总是虚幻的,他可以透过“谢疑”的身影看到现实,看到他身后活动着的、真实存在的人群。
“抱歉,知知。”那个幻觉开口了,虽然看上去很像,但不再是个幻影,刚刚还在很凶地压着苏知亲他的脸颊和脖颈呢,他可没这么快忘。
男人单调苍白地重复着:“抱歉……欺负你,抱歉。”
他没有说什么欺负你是因为喜欢你,这是幼儿园的男生才会用的拙劣的借口。
也没有辩解他是因为太没有安全感。
这个世界上几乎每个人都期望从关系中获得安全感,这同样不是他不择手段、扭曲偏执的必要理由。
他就是在欺负苏知,无论出于何种缘由。
谢疑想。
恶人应当有恶人的自觉。
苏知没有立刻理他。
他在观察窗外的车辆,看得很专注。
脑海中沉沉浮浮地想:
每个人都在按部就班地过着自己的生活,这些在路上匆匆驶过的人中,没有人会关心某栋商业大厦中有两个男人在办公室里搂搂抱抱了一通。
没有人会在意他们为什么较劲、为什么纠缠成这副狼狈的模样。
苏知看了一会儿,才说:“嗯。”
他顿了顿,然后一口气地道:“谢疑,你这个人真的太坏了,我从来没见过像你这么坏的人,真过分。”
谢疑:“都是我不好,宝宝,知知,宝贝,可以原谅我吗?”
苏知说:“呸。”
玻璃窗上半透明的影子动了,男人抬起胳膊,似乎想惯性地抱住他。
但在落下来之前,微微顿住,问:“知知,抱一下吧?好不好?不做别的。”
苏知透过他的影子继续看窗外的景色。
天空是浅浅的郁蓝色。
层叠云朵之间,忽得划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