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那一声声呼喊落下。
越来越多的飞兽冲天而起, 那是整个日月狭以西的妖魔,密密麻麻的翅膀遮天蔽日,魔气形成可怕的旋风。
很震撼。
很美。
但极致的震撼之中, 又让人感觉到一股窒息的压迫感。
织织望着脚下乌泱泱的魔族大军, 一时失语。
这这这……这是在干什么?
她怎么越看越觉得不对劲,为什么会有这么多魔集结在这里?
原来这就是他说的大场面?
果然,她还是低估了季雪危的搞事情能力,她想象中的大场面, 远不及这个来得震撼。
比起她的尴尬, 她身边这位最是招摇、讲究排场的幽都王大人显然很爽, 少年迎着风悠悠地站在最高处,睥睨着那些魔族大军, 身后是八个魔将,简直威风到不行。
注意到她的视线, 少年扬眉, 朝她得意地笑了一下。
那表情,好像在说“看, 这是朕为你打下的江山”。
织织:谢谢你哦。
她只想飞快地逃离这里。
织织伸手,拽了拽他的衣袖, 又觉得众目睽睽之下这样的举动好像更奇怪了, 干脆僵着一张脸不动了, 她尴尬得手脚都有点不协调起来,季雪危又心情极好地笑了一声。
他抬了抬手,让那些魔族起身。
少年缓缓开口,冰冷的声线带着压迫感, 在修为的加持下响彻在每个魔族耳边——
“本君今日来此, 是代魔皇犒赏诸位, 此番日月交替,琨息龙山之力即将衰退,诸位齐聚于此,待越过日月狭,攻破修仙界指日可待!”
什么?
攻破修仙界?
织织猛地扭头,看向季雪危,在这雾蒙蒙的天空之下,少年的侧脸苍白幽冷,无端透着一股阴森寒意。
那些魔齐刷刷地跪了下来,对着季雪危恭敬叩首,口中大呼着他和魔皇的名号。
季雪危转身。
漆黑的披风迎着风展开,犹如展开的巨大鸦羽,身后八位魔将齐齐退开,目送着主上拉着织织的手,缓缓离开此地。
织织一路跟着他,没有说话。
她知道此刻不是说话的好时机,等到了无人处,她才忍不住问:“你刚刚说……攻破修仙界?你是要发起战争吗?”
那会死很多很多人的。
季雪危握着她的手紧了紧,沉声道:“是。”
“为什么?”
“还记得魔皇攻□□水幽都那日么?本君后来去赤风城会见魔皇,便是与他约定的今日。”他停下,看着织织。
她原以为他又会不跟她解释,谁知少年乌黑的眸底平静无波,温淡地凝视着她,慢慢说道:“千年前,道祖与几大魔头战于日月狭,彼时的魔皇被道祖一剑穿心而死,魔域大乱,群魔互相残杀,几大魔王彼此不服,如今的魔皇当年并不厉害,不过是众魔互斗之下两败俱伤,才得以趁乱上位。”
“他与如今昆仑的境元天尊年岁相仿,本是同辈,但这一千年来,境元已为仙界至尊,坐拥昆仑,而他虽是魔皇,却被视为天尊之下,连带着魔域都一直备受打压,他自然不甘。”
“魔皇想在魔域立威,想与昔日的老魔皇一般,坐上与境元天尊并肩的位置,可他做不到。”
“他召唤不了魔潮。”
季雪危说到此,唇角挑起一抹讥讽而轻蔑的笑意,手掌却漫不经心地抚着织织的发,织织望着他,突然福至心灵,问道:“是因为你?”
“是。”
季雪危松手转身,淡淡道:“本君身上有魔神血脉,自降世之日,便该是真正的群魔之主。”
可他只是幽都王。
幽都王的名号说出去再响亮可怕,听起来也不如魔皇地位高。
织织想起她从前看到的、那些关于季雪危的过往,那些追杀他,不给他活路的人并非只是修仙界,更多的是那些魔,同为魔族,他们对季雪危没有一丝的心慈手软。
“将魔胎炼丹焚化七七四十九日,能修为大增、一跃天璇境,无稽之谈。”
“魔神之子的翎羽为绝品炼器材料,可练就绝世神兵,荒谬可笑。”
“本君的血肉生服可洗髓伐骨、起死回生,更是不经之说。”
季雪危回身。
他对上织织怔怔的眼睛,他睫毛轻落,指腹摩挲着她颈侧的青纹,“本君身上唯一有作用的便是翎羽,而且必须是最接近心脉处的本命翎羽,但若无本君自愿,它能是救人的法宝,亦能变成杀人的利器。”
这一瞬间,织织懂了。
“所以。”
她仰头望着他:“在你刚出世便追杀你的人,除了那些声称为道祖复仇的仙门中人,还有怕你抢走地位的魔皇,仙魔两道,都不要你活命。”
少年眼尾一弯,摸她的头:“织织聪明。”
织织拨开他的手,心情有点糟糕,但还是深呼吸一口气,冷静下来,又说:“所以这次,你帮他召唤魔潮,你们做了什么交易?”
“是。”
“什么交易?”
“本君不夺他的魔皇之位,帮他召唤魔潮,让他得以发兵冲破日月狭进入修仙界,以此立威,让他的宝座稳固,但相应的……”他笑:“本君不会亲自出手,他要立威,还是攻占修仙界,都与本君无关。”
“那你的目的是什么?”
“本君要逼昆仑墟的人动手,要将这天下搅得越乱越好,还记得青澜君提过的日月狭么?此地也埋藏着秘密呢,不用魔潮冲破日月狭的结界,织织怎么找到杀死你师尊的真凶?”
她皱眉:“如果代价是血流成河,无数无辜之人枉死,我师尊也不会希望我用这样的方式来报仇。”
她只想对一个人复仇。
而不是牵连无关的人。
织织以为她说这句话,季雪危又会不高兴,但她还是要明确地说出来。
但谁知,季雪危的神色没变,似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