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夜, 玄络和赩炽拜见完主上,便又双双隐匿魔气,从月莲宗上空离开。
只是两道魔气极为强大, 若要隐匿,世上少有人能察觉,无声无息地自月莲宗弟子身边擦肩而过,亦不留丝毫痕迹, 只是掠过山巅之时,却有一道剑气紧追而至。
游动的风汇聚成无数剑雨。
如月光隐匿于四周,却又如影随形,越来越凌厉。
“咻!”
铿然一声。
仙魔之气向四周涤荡开来,所过之处万物凋零。
交手只在一霎那。
泛着妖气的血雾迎风散开,旋即魔气大盛, 男人冰冷的凤眸一现又隐, 旋即风止叶静,万物归于岑寂, 魔气瞬间隐去,犹如什么都没发生。
树巅之上的青衣剑修眉目森冷,望着那两个魔头离去的方向。
“黑水幽都。”
他回身,望向不远处灯火通明的月莲宗,眼神越发冰冷。
“萧行淮来这里,到底是要做什么呢。”
织织趴在桌面上, 支着脑袋自言自语,手指还一边懒洋洋地转着扇子——她现在被季雪危带歪了, 手里不转点儿什么东西便不痛快。
赩炽就坐在她的对面。
这一回赩炽前来汇报进展, 居然大费周章地用了之前混进上清派的易形之术, 趁着季雪危还没回来, 织织看她手臂上有结痂的伤口,就关切地问了一句。
这一问,赩炽便滔滔不绝地跟她骂起了萧行淮。
赩炽说:“剑修一个个都是群什么变态,那个臭剑修跟有病似的,大半夜不睡觉蹲在山门口,老娘路过时不小心,被他砍了一剑,要不是玄络在,我算是交代在那了。”
她骂完还不解气,又“呸”了一声,撂了句狠话:“给老娘等着,不采了他的元阳,老娘就不叫赩炽!”
虽然不太理解狐狸精动不动就要采人元阳的毛病,但织织听出了她的对萧行淮的忌惮。
何止赩炽。
连织织都绕着他走。
其实她好像也没干什么,她又不是魔,萧行淮也不能对她做什么,但每次被萧行淮一注视,就有一种莫名其妙的心虚感。
可能是因为,她跟上清派已经撕破脸了吧。
她躲着萧行淮,也不完全是怕他,上回交手打不过,是因为她有内伤在身又没武器,也不会使用灵根,如今对上和萧行淮,还真不见得谁会输。
但一旦对上,他们俩必须得死一个。
就算织织不想杀萧行淮,季雪危也是不会放过他的,之所以到现在都没杀,是因为萧行淮还没碍事,没必要懒得冒着打草惊蛇的危险,对他动手。
赩炽语重心长道:“织织,你也小心些,这臭剑修狡猾得很,你可是六道绝灵体,若是被发现,小心他抓你去上清派。”
正说着,门被从外推开。
季雪危回来了。
这少年挽着袖子,手中端着一盆水,头发用发带随意扎着,一进来便道:“织织,来洗——”他抬眼的瞬间,看到赩炽,蓦地眯起了眸子。
赩炽第一回看到主上以如此接地气的方式出现,也短暂地错愕了一下。
气氛安静了三秒。
旋即她起身,扑通跪地道:“见过主上。”
简直流年不利。
看到不该看的了。
赩炽恨不得挖了自己这双眼睛。
季雪危把水盆放到桌面上,瞥向赩炽时,桃花眼深处漫腾着如霜似雪的杀意,气势瞬间由无害少年变为了幽都王,阴沉道:“没有本君——”
才开口,边上的织织却趴在水盆边沿闻了一下,惊喜道:“这次是玫瑰味的梳头水!”
“……”
气势完全撑不起来。
跪在地上的赩炽心情也是七上八下的,一会恨不得自己是瞎子,一会恨不得当聋子,再不济成傻子也行,反正看不出来主上要亲自给云织织洗头发就好。
“嗯。”季雪危盯着地上发抖的狐狸,眼神还是阴沉的,话却是冲着织织的:“喜欢么?”
“喜欢!”
织织喜欢各种各样的花香气,正好季雪危也喜欢把她打扮成各种样子,所以一到洗头的时候,都是季雪危亲自帮她调出各种香气,再将头发浸泡进去。
她的头发被他养得又亮又滑。
每次扎起来都蓬松又香软,特别特别舒服。
织织趴在盆边嗅了嗅,这才扭头,疑惑地看了一眼跪在地上的赩炽,又看向季雪危,“你们,又怎么了?”
怎么又是这副凶凶的架势?
季雪危没理她,垂目盯着赩炽,面无表情地问:“什么事?”
赩炽低声道:“此番玄络不便前来,属下特来传话,玄络已经寻到了那散修,只是晚了一步……那散修被人杀了,非但如此,连魂魄都散了。”
织织惊道:“死了?!”
赩炽点头,低声道:“有人比我们快了一步,巧合的是,孟泉早不早晚不晚,这两日偏要亲自下山调查邪阵,属下怀疑,他或许是以下山为借口,实则是去灭口。”
他的嫌疑越来越大了。
织织好想现在就冲过去把孟泉抓起来,逼问是不是他,正要激动地开口,却被季雪危一按双肩,坐了下来。
“不是他杀的。”
织织:“?”
不是,你又为什么这么笃定啊?只有凶手才会完全笃定其他人不是凶手吧?
季雪危没理她,又问:“另一件事办得如何?”
赩炽:“属下按照主上的吩咐,顺水推舟强化邪阵,静观其变,果然那些前来的仙门弟子越来越多,属下混进去偷听了一下,果然也有人偷偷跟踪孟泉,发现了他手中的琉璃盏,怀疑上了孟泉。”
季雪危发出一声冷冷的哼笑,“真是一出好戏。”
织织:“什么好戏?什么意思?”
织织感觉自己好像又失了智,她认真思考的时候不多,但每一次想要发挥聪明才智的时候,都没跟上季雪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