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里,你来。”
一直未说话的另一位“百里宗师”上前,恭谨地道:“师父。”
“我这趟来,是要取一株木兰串儿,你去库房取了,送往禳星台,有人等着用。”
“是,弟子这就去办。”刚刚下了讲堂的小百里宗师手里还捧着两本讲义,听闻师父吩咐,二话不说离去。似乎对于他如今这样的身份,师父却命他跑腿这件事,非但没有不满,还甘之如饴。
把正事吩咐给了最靠谱的弟子后,老百里宗师回过头,问令荀:“你当真信得过这小子?”
令荀颔首,说了声“是”。
“好,”老者道,“你两个小儿都有这胆子,老夫也不吝惜给你们上一课。老夫就给他二十年,二十年后,年轻人,你带着你的修为来禳星台,我倒要看看,这小子的‘医道’能把你治成什么样。”
樊节立即叩首;“谢师祖。”
阮青梅却不觉得这事有这么简单,她道:“既如此,晚辈也有个不情之请。老宗师可否约束一下门内弟子,今后不可苛刻樊节师兄。他为我二人出头,要说不敬也是我二人的锅,你不能等我们这些外人走了,就拿他这个自己人出气。”
“小姑娘倒也仗义,”老者眼中闪过一丝激赏,又哼道:“不过,老夫的徒孙,老夫自会教导,用不着别人抱不平。樊节,听好,日后若有人敢苛刻你,为难你,让你在宗门待不下去,不必多言,来禳星台找老夫。”
“还有那个谁……对,孙曜,你去想办法,给你徒弟这少白头治一治。年纪轻轻,什么样子?你当师父的,连徒弟都护不住,让他在宗门内都被欺负去,丢不丢脸!”
禁止解不了,连个头发都治不黑,百炼宗的脸都在外人面前丢尽了!
“弟子知错!”孙曜忙道。
众人听老宗师允许樊节去禳星台,都吃了一惊,心思百转地猜测师祖难道是要让樊节这小子入内门?这小子是走了什么狗屎运!
孙曜拍了因祸得福的傻徒弟一下:“还不谢过师祖?”
“谢过师祖!”樊节磕头根本不过脑,师父让他磕就磕,麻利得很。
“不必谢得太早,”老者冷笑道,“二十年后,若你说到做到,老夫提你入内门亲传,若做不到——收拾包袱,滚蛋!百炼宗容不下这样好高骛远,信口开河之人。老夫也要提醒你一句,我百炼宗赶出去的人,想来也不会有别的宗门敢要你!”
老者环视在场众人,宗师威压尽显,众人不敢作声。
令荀想要说话,阮青梅却按住他手腕。
“二狗哥哥,没事。”
她看得出来,这位老宗师是说到做到之人,也是真的想给樊节一个机会。
别人也许会被吓住,这位未来的“樊神医”可不会。
有了老宗师这一番保证,他以后至少在资源问题上不至于受欺凌,这样一来,也许用不了多久,他连当年无法解开的毒药也能解开,也算全了前世的心愿。
……
等到众人散去,樊节一脸懵逼地面对二人,根本想不通事情怎么就变成这样。
“真对不住啊,没帮上忙,还给你们惹了麻烦。”他诚心诚意地道歉。
阮青梅哭笑不得:“怎么看,都是我们给你惹麻烦了吧。”
“不,我师父都说了,因为你们,我才因祸得福。”
师父其实对他很好的,所以师父说的,肯定是真的。
樊节依旧挠头:“总之,谢谢你们信我。我真的没有说大话,令荀兄弟的‘禁制’我可以解,只是现在我修为还不够。”
“我相信你。”令荀笑道。
“那你也不要太相信我,如果以后遇到厉害的人,还是要求一求。天外有天,总还会有更厉害的人。”樊节实心眼儿地叮嘱。
“你够厉害了!”阮青梅忍俊,“你让你们丹修界的泰山北斗都无话可说,还不厉害?我有预感,你以后会让他们大吃一惊。”
樊节一笑,又露出一颗虎牙:“托你吉言。”
“也托你吉言。”令荀再度致谢。
离开云里馆后,阮青梅观察令荀的表情,见他眉心舒展,这一番受挫后,心情好像反而比早上好了。
“二狗哥哥,那位老宗师的话,你不难过吗?”阮青梅虽然也很相信樊节,但是老百里宗师的话,也让人忧心。
不知道这些事,前几世的二狗子经历过没有,又是怎么以凡人之躯活到结局的。
印象中,每一次的结局CG里,令荀都披着一件黑色的袍子,披散着头发,神情清冷孤峻,和眼下温若春水的少年判若两人。
熬过了天灾人祸,活过了神州倾覆,他亦不觉得庆幸,只是麻木地注视着一片狼藉的大地,像是在寻找什么,又像是再也没有什么可以寻找,满目怆然。
“说一点没有是骗人的。”令荀说。
“只是冷静下来后,我突然发觉我并不怕不能修行,我本就是个凡人,如今也不过就是回到原点。”他释然道,“原本就不是我的,没什么可惜。”
那只不过是被她牵着手,做了一个飞天的美梦罢了。
阮青梅却没听懂:“那你现在怕什么?”
“我怕的是……”令荀看看阮青梅,一笑,眉眼点染春风,“你猜?”
阮青梅皱眉。
二狗子,怪怪的。
从云里馆离开已是正午,阮青梅担心令荀身体不适,想要回客栈休息,令荀却说客房闷不透气,还不如在外面坐坐。
令荀问:“对了,你的稿子修改的如何了?”
阮青梅垂首,心里不是滋味儿。
“都这时候了,你还记挂着这些小事。”
令荀笑说:“这怎么是小事,我们来鸾都本就是为了这事啊。”
——明明你来鸾都还有别的事。
阮青梅差点就问出口,他之前到底为什么突然气息大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