肯尼亚与坦桑尼亚交界处, 东非大裂谷,纳特龙湖。
北原和枫暂时在这个地方留了下来,每天坐在房车的顶上面画画。
他画晨曦瑰丽的天光与绚烂的湖水互相映照流光;画蜂巢一样六边形排列的酒红色湖底;还画大片大片的火烈鸟在湖泊中游戏飞翔。
它们身后就是名为盖拉伊火山的圣山, 雪白的石灰石顶部如同皑皑的白雪,有着近似天堂的圣洁, 隐没在深深的云里。
他也不怎么意外地发现mimic在这里暂时停留了下来, 在这段时间里和对方相处得不错,有时候还会跑过去问问对方需不需要自己帮他们画几张像。
这里算是非洲难得安全又安逸的地方, 很适合这些逃亡者进行短暂的休憩。
纳特龙湖作为两国的交界处,本身就是难以定义的地界, 过于困难的交通也让进入这里难上加难, 而火烈鸟繁殖期的到来更是基本上禁止了从官方进入的渠道, 让mimic的成员有了一个可以不被发现且没有枪炮声打扰的地方。
虽然说要沿着来的路北上,但是纳吉布还没有走, 还是天天陪着自己的小象到处晃, 顺便带上了那只黑猫。
或许是因为湖水腐蚀性太强, 就算是纳特龙湖里面的确还有罗非鱼幸存着,但这位很大小姐脾气的黑猫还是兴致缺缺, 宁愿跑去不远处的瀑布那里捕鱼。山鲁佐德也喜欢在那个地方洗澡。
“啊!啊!”
火烈鸟吵吵嚷嚷地叫着,然后振翅飞起,抖落出一大串清亮的水花, 雪白中泛着粉红与艳红色的翅膀张开,朝着天空飞去。
还有几只火烈鸟在翩翩起舞,朝着自己心仪的雌性展露着自己鲜红色的羽毛, 修长美丽的脖颈伸得笔直, 姿态优雅而又迷人。
“真是一群漂亮又神奇的小家伙, 不是吗?”
北原和枫一边用朱红的颜料给画中的火烈鸟的部分羽毛一点点地上色, 一边用带着笑意的语气说道:“你看,在这片灼烧和石化生物的死亡之地里,在被称为‘冥湖’的地方,它们繁衍出新的生命,然后在这里继续放歌,像是云霞一样飞过天际……”
纪德在边上沉默不语地听着,没有发表任何的见解,只是抬头看着天空中不断飞起和落下的火烈鸟。
这几天里,北原和枫倒是见过对方好几次,每次交流的模式基本都是他在说,对方负责安安静静地听,偶尔到了不得不说的时候才会简洁地冒出几个词汇来。
这位mimic的首领在大多数时候都不是什么多言的人,似乎还能从他的身上看到属于军队的缄默。
原著里他和织田作说的话估计能把他一年说话的份额都用完。
北原和枫侧过头看了一眼,有些好笑地撑住自己的下巴,这么想着。
他对于现在的纪德没有什么恶感。毕竟对方还没有走到未来为了宿命的终结而开始滥杀无辜的那一刻,他也不会因为“未来会发生”就高高在上地审判别人。
“在我的家乡,死者之国也拥有一条冥河。”
北原和枫也没有刻意等对方的回答,而是用带笑的声音自言自语般地说着,橘金色的眼眸倒映出被自己一笔一划描摹出来的火烈鸟,手中的画笔认真地给它添加肌理:
“那里的世界也是火红色的,不过红色的是花……火一样红的花。说起来,似乎搭配冥河的颜色一定是红色?”
旅行家自言自语完,然后继续画这片红色的湖泊与上面的鸟,同时有些惊讶地听到了纪德那仿佛从带着硝烟的年代传来的声音。
“因为鲜血的红色比任何事物都能先让人意识到死亡。”
这位mimic的首领低哑着嗓子说道:“也许在战场上,你看到一个人倒下去还不会意识到他的死,但当鲜血晕开来、溅到脸上的那一刻就不一定了。”
北原和枫眨了一下眼睛,手中的画笔微微一顿,有些好奇地偏了偏脑袋,朝房车下面看了过去,看得纪德都有些不自在起来。
已经不再是军人的幽灵换了一个姿势站着,用严肃的目光看着北原和枫,可能是在忙着发动异能。
“抱歉?”旅行家笑着咳嗽了一声,收回了自己的目光,“我只是有些惊讶你……您竟然会主动接话茬。”
虽然他被孟德斯鸠拜托的只是告诉他们,那个国家还没有完全抛弃你们,但是他还是打算尽可能地和对方多聊一聊,免得这群明显思想已经钻牛角尖的人有什么过激的反应。
北原和枫到现在都还记得《一千零一夜》里渔夫和魔鬼的故事:
第一个百年,被封印的魔鬼许愿说如果有人救他,他就要对方荣华富贵;第二个百年,魔鬼许愿说如果有人救他,他就帮对方打开地下宝藏的大门;第六个百年,魔鬼答应给救他的人三个愿望;但到了最后——
魔鬼只想要救了他的人死。
旅行家端起边上的矿泉瓶,喝了一口水压压惊,觉得自己有必要在告知这件事情之前稍微铺垫一段时间。
或许对于社会来说,迟来的正义和没有正义完全不一样,但是对于当事人来说,迟来的正义有时候和没有正义的确没有区别。要是对方真的暴怒了,似乎也不是不可以理解……
纪德看了一眼,没有说话,可能是觉得旅行家的这句话太无聊,没有什么回答的价值。
北原和枫对此也很习惯,继续画自己的画,只是把底稿大概铺完后就把画架收起来,从边上拿起笔记本电脑码字。
不远处,mimic中其余的成员倒是似乎正在聊着什么,给人的感觉竟然还有一些零零落落的热闹,给人的感觉倒也不是十分像那些幽灵了,更像是活生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