头皱起,话语一转:“朱勔父子欺上压下,以应奉局之名夺人财物,但有稀奇之物破家灭门也要搞到手,是以方贼用‘杀朱’为号,煽动了众多百姓离反。
若是太傅想要平息民怨,瓦解贼军,则宜从朱家父子入手,如此可使贼民知晓,非是官家有错,实是朱勔此人过于贪婪导致。”
童贯听着若有所思,用手摸着胡须:“此事洒家记下了,可还有其他法子?”
“太傅不若只诛首恶,赦免余众,则东南之乱可歇……”
“太傅,下关请减免赋税,百姓有了钱财在身,谁还会想着做杀头的买卖。”
“太傅……”
“太傅……”
那些官员见有同僚说开,也放松下来,你一言我一语的出着主意,童贯也不表态,只是着人记录,半晌看他们说完,挥手让人出去。
“媪相。”名叫董耘的幕僚走过来在下首坐下:“这些人方才所言皆非良策,恁可万万不能听。”
童贯转首看他一眼:“何意?”
“东南向来是官家的钱袋子,若是今次不能让这些反贼受到严惩,后续则陆续会有效仿者,官家调遣西军来此,固然和朝廷在犹豫是否北伐,调军入京有关。
然而更多的,则是希望借着西军的善战,秋风扫落叶一般将这些贼子个个诛杀殆尽,如此方显朝廷坚决之态,官家的雷霆手段。”
童贯拿起茶又喝一口,瓷碗碰撞声响中,放去一旁桌上:“如此说来,洒家今次必须要速胜方合陛下之心了……”
董耘没有吭声,只是点点头。
这太监用手指点着桌子,面上神情有些迟疑。
做幕僚的见状哪里还不知他有了主意,只是在犹豫是否要用,连忙轻声开口:“媪相可是有主意了?”
“有一点。”童贯轻轻点头,随即又摇摇头:“然而不知是否该用。”
看眼对面的幕僚:“适才那些人说的屁话不去考虑,洒家却觉着第一个说的有些道理。”
站起身背着手走了两步:“东南乱到这等境地,姓朱的定然逃不了干系,若是将其放过,怕是那些反贼消停不了。
然则要处置他,就要官家先承认错误,这……”
迈出的步子停下,这壮硕的太监迟疑的站在原地。
“媪相。”董耘笑起来,站起来走去他身侧:“官家来时给恁说的话,就是为了这个。”
“嗯?”童贯挑眉看他。
“恁是当局者迷。”这人靠近了一些,压低声音:“除了罪己诏,还有何事需要以诏书的名义实行的?”
童贯豁然回头,微微眯起眼睛:“……有些道理。”
这太监缓缓迈步,一手抚须,一手背在身后,厅中伺候的太监、侍卫大气也不敢出。
董耘垂手而立,一双眼睛盯着脚尖儿,耳听着脚步声由缓到疾,转回来的童贯一屁股坐下:“你说的不错,由你起草一份罪己诏,另外取缔应奉局、罢免朱家父子。”
砰——
手掌盖在桌面:“洒家倒要看看,这般下来还有几个反贼。”(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