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
所以——越褚沂在替她过生辰?
说不清是甚么感觉,温久宁缩缩脖颈。
雪霰忽而凝滞在半空,由十二对红绡广袖破开月色,惊起满地琼瑶碎玉。
潮水般涌入高台地面的舞姬皆以金丝面衣覆面,朱红绸缎在雪地上迤逦如血痕。领舞者折腰的刹那,她将盏冰裂纹瓷灯举过眉间,灯壁透出薄胎内绘的折枝红梅。
登时,泾州护城河上涌出千万只船帆,华灯高照于河面摆成华美仕女图。
温久宁忽觉,原来做个喜好奢靡的人会这般潇洒。
她活了十余载,都未见过满城船舫逗她开心。头遭如此,竟是越褚沂备的。
“随手备了两份生辰礼,选一份罢。”
温久宁回过神,她看着越褚沂摆在案牍上的两个锦盒。
一件是玉兔子,一件是玉蛇。
兔子憨厚可爱,玉蛇灵活秀气。只是,这兔子好端端怎断节尾巴,且一副摔在泥泞的邋遢模样。相较之下,那玉蛇浑身打扮得如同孔雀开屏,亮堂喜庆。
怪不得说是随手。
她眼珠子转转,随意点向玉蛇,“这个。”
越褚沂嘴角勾勾。
看得温久宁一阵莫名其妙。
缓步上楼的老嬷嬷笑着端来长寿面,并有十几位小侍端来珍馐。
打头的人鞠着身子讨喜,“愿夫人心想事成,趁着面条热夫人不若许个愿景罢。”
清汤的面里卧着枚蛋,细碎的葱花撒上去好不鲜美。
温久宁尚未开口。
越褚沂从身后圈着她,“我替你许了,温久宁一辈子都是我的人。”
温久宁惊恐。
她的生辰愿景怎能被这厮夺走。
越褚沂威胁般勒着她的腰,“念。”
温久宁同焉巴的茄子,有气无力,“一辈子都是你的人。”
“谁是我的人?重新许。”
温久宁哼哼唧唧,诚心含糊其辞,“温久宁一辈子都是人。”
腰肢又被人掐下。
她哭丧着脸,“温久宁一辈子都是你的人。”
“我是谁?”
“越褚沂。”
“连起来。”
“温久宁一辈子都是越褚沂的人。”
越褚沂登时愉悦。
想来夏澄明委实固执也可怜,除去拿幼时稀薄的情谊反复说道外,也无甚么旁的可说。不似他,能对温久宁为所欲为。
怀里被迫许下恶毒诅咒的温久宁面如菜色,她内里暗自祈祷老天切莫将此胡话当真。
她不喜欢越褚沂,半点都不想做他的人。
若越褚沂能身首异处,她将是第一个仰天大笑的人。
不管温久宁如何想,越褚沂很是满意弹着她耳垂上的铃铛。
“夏澄明有甚么好,他会三妻四妾后宫佳丽三千。你做我的人,我在中原是霸王一日,就没人能越过我来欺负你。所谓的婚约诺言都是一文不值的东西,唯有做我的人是实实在在的好处。”
温久宁,“……”
见对方油盐不进,越褚沂也眯起眼,“弃暗投明是人之常情。”
温久宁听得好笑。
檐角下的宫灯随着瑟瑟秋风吱呀吱呀转悠,里头的十二生肖喜乐图絮絮闪烁,更远处是连绵的红枫,烈焰得要流淌成一片铁水。
周遭一切都在动,便衬得他们二人静极,同两尊白玉雕塑。
温久宁没吭声。
有极轻极轻的落雪声,秫秫。
温久宁侧目,能看到越褚沂幽亮幽亮的眸子。她张嘴,很想骂句你也算明?
最后问的却是,“为甚这般执着留下我?”
越褚沂咬牙切齿中带着几分恼羞成怒,“温久宁,你怀的是我的孩子,你觉着我还能放你走?”
她看着他,似惘似豫的水眸里头亮澄澄,漂亮透彻像快琥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