握住了慕容秋水的手臂,他看着慕容秋水,最后没有说太姥爷的离开,没有说其他任何事情,他只是低声道:
「你不要走—」
慕容秋水点了点头。
李观一觉得自己很卑鄙。
他在用娘的悲伤,用娘的感情,来捆缚娘,然后用这样的『卑鄙」的方式,去让娘可以从悲伤里面走出来,可是他还是这样做了,温柔且卑鄙。
这世上辽阔,他的血脉亲人,就只剩下娘一个了。
天策府的官员们处理这一段时间繁忙的事情,也有记录青史的官员,把这些事情都记录下来了,萨阿坦蒂作为其中一员,帮助那些长辈们搜集资料,记录这些事情。
无论是赤帝之殇,姜万象之陨。
还是姬衍中带着长乐公主跳崖,两个方向的大战。
都是这个时代最为波涛万丈的事情,都是足以在青史之上,留下浓墨重彩一笔的事情,这些事情里面,其中有对民间诸事的选集文集,记录了剑狂慕容龙图之死。
这并非是为帝王而投其所好,不是为了讨帝王的欣喜而将帝王的亲属而列入列传之中,只是那位剑客,实在是不出世的人物,在一定程度上,以自己一柄剑,改变了时代。
若非是剑狂慕容龙图那一剑,令姜万象气运崩散。
江南之地,就算是岳鹏武归来也是一场死战。
一剑斩气运,败帝王,天下江湖风流至此,已是极也,
记录秦王的青史是不会给他看到的,但是其他的部分却会呈送,只是这般文字,不乏赞誉,秦王却忽而大怒,这是萨阿坦蒂唯一一次见到,天格尔如此的模样,也是秦王在青石上唯一的一次失态。
即便是面对着绝境仍旧笑着的秦王,声望传遍了四方的天格尔指着青史记录,道:
「慕容龙图死,是什麽意思?!」
史官不解,只是回答道:「剑狂慕容龙图斩气运而去,再不曾见其踪迹,气息已散,终究是死于天下,以一介剑客,而可以死天下,不亦壮哉?」
这是很标准的学子士子的语气。
哗啦!
秦王握住那一卷书抛掷而来,将那史官骇得一跳,脸色都白了,但是即便是这个时候,那一卷书没有抛掷额头之类的地方,只是砸在他的身上,秦王安静,
忽然喝道:
「他没死!」
「没有!」
「你们不曾见到他的身体,也不曾看到他最后一剑,怎麽说他死了?」
「壮哉?壮什麽?!」
文官面色煞自,不知道为何秦王如此地发怒,他们因为这等说异和恐惧而微微颤抖着,萨阿坦蒂却抬起头,少女的眸子安静,看着在愤怒之下的秦王,心里疑惑却又默。
为何这位天下的英雄在愤怒的时候,为何会如此地哀伤,如此的悲凉。
秦王愤怒,令百官名士都退下,心里面都有些胆战心惊的,他已是开辟天下,占据一半世界的霸主,犹如乱世的神龙一样驰骋在青史和传说之中。
其实这个天下,就算是这样大,却已经没有谁有胆魄,直面秦王的怒火,也没有多少人,真正的能站在他的旁边,去告诉他真相。
秦王把所有人都赶走。
独自自语去骂:「史官书生,不知兵马,不知天下!」
直到最后,一只手掌按在了那年轻的君王肩膀上。
李观一的声音顿住。
老司命看着他,声音温和宁静:
「慕容龙图死了。」
「小家伙—」
李观一下意识反驳道:「不会———·
老司命的声音提高,像是要打破某种东西:
「他死了!」
愤怒的秦王,张牙舞爪的麒麟身躯一顿,然后似乎失去了力量,颓唐下来了,他跟跟跪跪后退,坐在了座椅上,看着那青史初稿,低着头,不再说话了。
老司命的眼底带着悲怜。
乱世的麒麟,此刻犹自如同被舍弃的猫儿。
秦王低垂着头,仍旧只是低声道:「太姥爷剑道通神,他服下了续命蛊,他武功已是超凡脱俗,他不会死的,他只是离开了——.」」
「况且还有赤龙,张子雍的武功不就是从太古赤龙那里开始的吗?所以,太姥爷他———」」
这是对老司命说,亦或者是对自己说。
老司命道:「就算是太阳也是会落山的。」
秦王独自坐在那里。
征讨天下的豪雄,此刻却像是个孩子。
老司命叹了口气,即便是他已经见惯了这些,但是见到这样的情况,还是有些悲伤,独自离开,将门关上了,让秦王独自去面对着这一切。
秦王枯坐了一夜,月色星光洒落下来的时候,回忆也会生动。
这些文官史官们去拜见能在这个时候劝住秦王的那几位先生,文清羽沉思之后,选择后退一步,只是晏代清异,却说秦王对事不对人,他不会迁怒你们的。
好生安抚了众人,许诺第二日带着他们再来谢罪。
只是第二日,史官在破军,晏代清的带领下前来再度拜见秦王的时候,看到秦王独自捧着剑,安静闭目睡去了,桌子上,青史如刀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