漪无数。在最初的计划里,她的确是要被制成木鞘的。如果老匠所的规则没有出错,那诅咒发作时,她应该变成木料才对,可她的血肉分明化作了丝线。这到底是怎么回事?!离奇的事情一件接着一件地发生。老匠所的诅咒延续了几千年,从未出过差错,胜过了世间所有的铁律,可这短短几天,为何有这么多异样之事发生?苏真知晓封花所思所想,因为他也有一样的困惑,这种困惑勾起了他心中的不安。他忽然想起老师上课时给他们讲的故事:甲和乙一起去乘坐航班,他们前一班飞机坠机了,甲很害怕,不敢再坐,乙却笑着说,飞机失事的概率是二十万分之一,前面一架出过事了,我们不正可以高枕无忧吗?很多人也觉得乙说的有道理,可老师却给了否定的回答,他说,极小概率的事情一旦发生,一定是出现了某些异常的因素,如果不把这种因素找出来,那下一个航班可能同样危险。“他们也杀了你最为敬重的师姐,你作为如今裁缝的三位领袖之一,不想说些什么吗?”中年男子看向女人。“师姐不是他们杀的。”女人淡淡开口,悲伤的语气中透着笃定的意味:“他们太过弱小,根本不可能杀得掉师姐,师姐的死另有原因。不过,她们身上肯定藏着秘密,我想看看。”女人手指勾动。仿佛架设了一台无形的织布机,并不敞亮的屋内,数百条丝线同时出现在苏真四周。老铁匠猛地挥锤,又是一记清越绵长的声响,纤弱丝线齐齐自燃,落地成灰。女人神色一变,“你这是什么意思?”“这是我的人料,更是太巫身,按照老匠所的规矩,你没有资格碰她们。”老铁匠说。“不碰她,师姐死亡的谜团就永远无法解开。”女人说。“解不解开重要吗?”老铁匠冷冷地笑道:“桂云,你难道忘了吗,老匠所里的匠人都是囚犯、奴隶,我们该做的,是去往欲化天,解除身上的罪孽。苗母姥姥的确是个了不起的匠人,可再了不起的匠人,也还是囚犯、奴隶,多一个少一个又有何干?她或许对你很重要,可对我而言,远不及一个太巫身重要。”“只有你这人性泯灭的老奴才会这么想。”桂云笑得比他更冷,“漆月师姐待我如师如母,如今她离奇死去,无论如何,我都会查个明白。”“这本就是我的人料,苗母姥姥却以治病为由将她们留在身边,短短半个月,苗母姥姥又是接腿疗伤,又是传功授艺,你说她待你如亲,可曾对你这么好过?”老铁匠问。“……”桂云垂眉不言。“漆月生性冷淡,过往治病也是点到为止,不愿多花时间,我从未见她对人这么好过,桂云,你为什么不想想,漆月这么做是不是别有深意?我若是你,绝不会查她们,免得破坏漆月的大计。”无论苗母姥姥想做什么,老铁匠都不在意,他这一番话只想打发桂云,却也不无道理。桂云俏脸阴晴不定,神色更加凝重。“苗母姥姥死得不明不白,我徒弟秋芜却是实实在在死在她们手中,秋芜是我最好的徒弟,我是看着他长大的,他就像我的孩子。”中年男人再度开口。“你想要什么?”铁匠问。“一个太巫身值二十年功德,铸成以后分我十年,否则我无法给徒儿一个交代。”中年男人说。“妄想。”铁匠回答的也干脆。“那我也不会罢休。”中年男人六臂舒展。铁与火的敲击声里,剑拔弩张的气氛越来越浓,封花与苏真都盼着他们能打上一场,好让他们趁乱脱逃,可是,匠人们言语上针锋相对,却也不像真要过招。仔细一想,苏真也明白了其中关节:老匠所规矩森严,不许匠人内斗,否则定会折损功德。三人就这样耗在老匠所中。苏真与封花对视了一眼,心一点点下沉。时辰渐远,老君欲灭。黄昏时分,苏真向余月发问:“这到底是怎么回事?苗母姥姥为何突然去世了?她对我们做了什么,封花又是怎么起死回生的?”“她是自愿的。”余月说。“自愿?什么自愿?”苏真不解。“嘘,先别说话啦~”余月打断了苏真的话,并压低声音:“竖起耳朵,仔细听。”余月提醒时,喧嚣声还离得很远。可苏真听到了。他无法描述那种声音,像妖风过境,摧毁建筑与植被,也像角马迁徙,蹄子踏碎岩石与大地,若倾耳细辨,却又在里面听出了铁与火的意味。有什么东西从那边冲杀了过来,火焰烧穿青雾与尘埃,凶怖地燎上天际,那是老匠所千年未出现过的景观,仿佛末日降临。“那是兵荒马乱之音。”余月给予了准确的描述。兵荒马乱?老匠所乃诅咒之地,哪个不要命的会杀到这里来?此时,但听鼓声大擂,声震天际,巨妖的吼声高亢嘹亮,穿云裂石,扫过千里大地,来到面前:“一千年来,吾等囚于镇魔塔下,受尽轮回煎熬之苦,要生不得,要死不能,今妖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