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买了店里最贵的胭脂。”
张月盈听得直皱眉头,那款胭脂名唤滟滟芳华,是她翻了古方特意调配出来的,一盒就要十两银子。
伯府未成婚的公子,一个月也只有五两银子的月例,二堂哥这是将两个月的零花全数砸在了胭脂上。
今日也没有他送胭脂给二婶婶和四堂姐的消息,联想到之前落雨楼里瞧见的那一幕,胭脂最后到了谁的手上几乎不必多说。
真是甘为美人,将钱袋掏空。
之后,春雨再如何说起玉颜斋的事情,张月盈均兴致寥寥,心思早已飞到了那盒胭脂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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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以为有了线索,能够一改找不到人的局面。
但事实证明,并没有那么容易。
直到四月初三,长兴伯生辰,张月盈也没有寻到那位持有滟滟芳华的神秘女子。
按常理,长兴伯今年刚刚升任礼部侍郎,的四十岁生辰应当广宴宾客,大办一场。奈何去岁天寒,北方各州冻死冻伤数人,边境胡人更是虎视眈眈,随时可能南下劫掠,皇帝召谕朝中要以节俭为上。
长兴伯揣度上意,并不在府中广设席面,而是午间在百花楼宴请了同僚,晚上再设家宴,不请外客,仅府中之人聚聚便是。
然而,各家的赠礼是不可能少收的。
小冯氏一早便让人收拾了库房出来,一样一样地册子上记下是每件贺礼为何家所赠。后来,实在忙不过来了,就将张月芬和张月盈拉来做了壮丁,分身去安排家宴。
当然,张月芬才是主力,张月盈只是顺带。
小冯氏料理伯府多年,张月芬在旁耳濡目染,自然是有两把刷子。她眉目低垂,手执毫笔,在册子上写写画画,偶尔开口问问管事,只是把一旁的张月盈当做空气。
库房的管事大多是小冯氏一手提拔起来的心腹,托张月芬的态度,他们并不怎么理会张月盈。
张月盈半靠在她叫人特意搬来的贵妃椅上,看到张月芬埋首账册的模样,轻轻叹了口气。
张月芬最近对她的态度变化,她不是没有察觉,大抵也明白当中缘由。
不就是和冯思意走得近,然后就从值得拉拢的同盟姐妹,被自动归为了死对头冯思静的阵营。
其实她真有些想不明白,张月芬和冯思静两派争来争去有什么意趣,二人所长不同,也分不出高下,反倒徒生怨憎,不利于身心健康。
但看她们精神百倍、磨刀霍霍的模样,自己估摸着是以己度人了。
张月盈心道。
瞧着众人被事务弄得苦大仇深的样子,她也乐得被撂在一边清闲,只偶尔开口,表示自己没有当甩手掌柜的意思。
鹧鸪端着一套千峰波翠汝窑茶盏靠近,笑盈盈道:“姑娘忙碌了半天也累了,不如喝杯茶润润口。还有新做的百合酥,太夫人刚让灵鹊姐姐送过来。”
灵鹊果然捧着一碟百合酥上前,瓷盘上搁着十余个状若花苞的雪白糕点。这是一道孔府名菜,以核桃、玫瑰为馅,外包一层六瓣酥皮,中心黄馅微露,整个点心状似百合,故而得名。
张月盈尝了几块,甜度一分不多一分不少,入口酥松绵软,想起正在和礼单账册作斗争的张月芬,对灵鹊说:“劳烦给四姐姐也分一半过去。”
鹧鸪给她倒了杯茶,唯独眼珠子死死盯着灵鹊手里的半碟糕点。
四姑娘排挤自家姑娘,竟然还能有百合酥吃。
哼——
张月盈抿了口茶水,润了润嗓子:“都看着呢,我又不是牛肚子。”
能把所有东西都吃了。
声音压得低的不能再低。
鹧鸪闻言一愣,悻悻别过头来。
姑娘都大发慈悲了,她一个小小丫鬟也就勉勉强强不再计较。
反正都是姑娘吃剩的。
案几前的张月芬盯着眼前的百合酥,握笔的手愣了愣,与鹧鸪是同一个想法。
五妹妹这是把她当什么了,跟她还有冯思静的那个妹妹一样不思上进,满脑子吃喝玩乐?
但看起来似乎不错的样子……
张月芬惊觉自己差点儿魔怔了,瞪了一眼张月盈,默默告诫自己三遍莫要生气,不能丢了伯府嫡出小姐的脸面,五妹妹这样她要高兴才是,如此家中姐妹再无人能与她争锋。
不知是不是反复的自我洗脑起了作用,张月芬嘴角竟然挂起了一抹笑。
张月盈远远瞥见了就觉得假的要命,好像京城瓦舍里的木偶人。
她自是不知道张月芬心中所想,心道:四姐姐还真是可怜,明明那么好吃的百合酥摆在眼前,却只能忍着,难怪表情那么难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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府中上下忙活了一日,吵嚷不已,整日都没个清净,眼看着暮色四合,天终于暗了下来。
虽然不能大张旗鼓,伯府正堂仍旧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