勇毅侯徐九安静静地凝视着那些有条不紊地忙碌着的下属们,他那张原本紧绷着的脸庞逐渐松弛下来,浮现出一抹淡淡的轻松之色。
随后,他缓缓移步到一旁的火堆旁边,悠然地坐了下去。望着眼前熊熊燃烧的火焰,跳跃的火苗仿佛将他带回到往昔的岁月之中,一时间,他的思绪如潮水般汹涌澎湃起来。
遥想当年,与他一同投身兵旅、并肩作战的那群热血儿郎们,如今恐怕只剩下他一人还苟活于世。回想起那血雨腥风的战场,冷枪暗箭犹如鬼魅一般,时刻威胁着他们的生命;而那令人防不胜防的尔虞我诈,则更是如同毒瘤一般侵蚀着人心。
然而,即便身处如此险恶的环境之中,勇毅侯始终坚信自己那颗炽热的心永远不会冷却。他沉醉于战场上那种你来我往、针锋相对的激烈交锋,他享受每一次的冲锋陷阵。
可是,当目光重新聚焦于当下之时,勇毅侯徐九安却深深地感受到自己内心的冰冷和坚硬。
他下意识地低头望向自己那双饱经沧桑的双手,回京短短几年,上面早已沾染了无数同国之人的鲜血。然而,勇毅侯深知,在这个波谲云诡的世道里,任何一丝一毫的疏忽都可能导致家破人亡的惨剧发生。所以,哪怕背负着千古骂名,他也要确保家人能够平平安安地度过每一天。
尤其是在勇毅侯夫人怀上女儿的那一刻起,勇毅侯便彻底明白了一个残酷的真理——这个世界的命运实际上掌控在上位者的手中。
曾经,他满怀壮志豪情,对自己的未来充满了无限的憧憬和期待。他觉得自己遇到一位英明睿智的主公,得到大展宏图的舞台,自己的人生抱负胜利在望。只可惜,冷酷无情的现实却毫不留情地给了他一记沉重的耳光。尽管他常年在外浴血奋战、屡立战功,但他的妻子却只能被孤零零地留在京城待产,独自承受着生产之苦以及种种未知的风险。
一开始的时候,他甚至怀疑是不是自己太过敏感了。然而,当那位德高望重的御医清晰地指出腹中胎儿性别的那一刻,官家脸上瞬间松弛下来、如释重负般地轻轻吐了口气,这一幕深深地烙印在了他的心头,就像一团滚烫的火焰,让他感到无比的局促和不安。
勇毅侯徐九安至今都能清清楚楚地回忆起那个寒冷彻骨的雪夜。当时,他独自伫立在院子中央,任凭冰冷的雪花纷纷扬扬地飘落,落在他的肩头和脸颊,却无法冷却他那颗躁动的心。他的脑海里翻涌着各种复杂的情绪,愤怒、无奈、不甘……仿佛有无数只无形的手在撕扯着他的灵魂。
徐九安紧紧握着那柄曾经染满鲜血的杀人刀,一次又一次地挥舞起来。每一刀都带着他内心深处的嘶吼与咆哮,仿佛要将这无尽的黑暗劈开一道口子。可是,无论他怎样用力,怎样拼命,都无法摆脱那股压抑得让人喘不过气来的束缚。
终于,在精疲力竭之后,他无力地瘫倒在厚厚的积雪之中。而此时,他的妻子现在的勇毅侯夫人正挺着大肚子,艰难地跪在一旁的软垫上,泪水婆娑地望向自己。
面对着妻子的泪眼,徐九安的心猛地一颤。那些原本汹涌澎湃的怒火渐渐平息下去,取而代之的是深深的无奈和叹息。最终,他选择了妥协,默默地对自己说道:“就这样吧,徐九安就这样吧。”
“老爷,这可是小世子特意托人给您送来的衣服呢,还千叮咛万嘱咐地让您一定要多多保重身体!”管家小心翼翼地将那件厚实的大衣轻柔地披在了勇毅侯那宽阔的肩膀之上。
要知道,这水牢可不同于外面的世界,一年四季都充斥着刺骨的寒意。而勇毅侯常年在外征战,那沙场更是远在边境之地,如此一来,他身上的寒症便愈发严重了。
原本正沉浸于思绪之中的勇毅侯徐九安,被突然打断后,不仅没有丝毫恼怒之意,反而缓缓抬起头来,目光平静地望向管家,微微颔首,表示自己已然知晓此事。
随后,勇毅侯下意识地紧了紧身上的衣服,仿佛这样便能多汲取一些温暖。就在这时,他眼中先前的失望之色渐渐褪去,取而代之的唯有坚定不移的光芒。
徐九安心中暗自庆幸,好在自己如今已有了儿子这个依靠。有了小世子,他便拥有了与那至高无上的皇权相抗衡的底气和力量。想当年,自己初入朝堂之时还是个意气风发的少年郎,如今已步入不惑之年,历经岁月沧桑,日子还长,有了儿子帮助,谁输谁赢还未可知。一瞬之间,那个满身壮志的少年仿佛又回来了。
“怎么,有人招了。”勇毅侯看着站在自己面前一言不发的少年。徐九安对青泽很信任,在党争开始风云涌动的时候,这么稳当的少年真是不多了。
“老爷,您看看吧。”青泽不知怎么回答,无洛和第二批刺客的口供让人浑身刺骨,官家还年轻啊,静安皇后留下的孩子才多大,这就有人下注了吗?太不妥当了吧。
勇毅侯接过一看,与自己想的差不多,他看着愤愤不平的青泽,不由得笑出声。“孩子,你还年轻,有的人为了权势早就变得不是人了。静安皇后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