颜凌云能够察觉到春玉的情绪低落,但是她也并没有打算安慰她,毕竟,有些事情,他们都是心知肚明的,若是非要说开了,最后只会闹得大家连朋友都做不成。
封薇兰是个蠢货,他说的话,就算是真的,也能搪塞过去,但是如果她当了真,那这事,就搪塞不过去了!
王大夫给的药里头大约加了些镇定安神的药材,每每喝完药,颜凌云就会犯困,春玉一直守着她,知道她睡熟以后,才悄悄的从屋子里走了出来。
关上门的那个瞬间,春玉的余光突然瞥到头顶那一抹靛青色,她本能的抬头,随后就瞧见了站在那里的砚尘。
“你在这里干嘛!”春玉被突然出现的砚尘,吓了好大的一跳,连带着心跳,都快了不少。
虽然春玉不是很想承认,但事实就是,砚尘的轻功好的渗人,别说是她,就是她家小姐,若是没有防备,也很难第一时间发现他的存在。
砚尘从房顶上跳下来,然后淡淡的看了一眼春玉,随后漫不经心的开口道:“来听墙根的!”
这是春玉这辈子头一次见到,这个世上竟然还有光明正大承认自己是来听墙根的人,她看着面前的砚尘,指了指自己,又指了指砚尘,你我了半天,最后灰败着一张脸问道:“你听到什么了?”
“该听的不该听的,都听到了!”砚尘一边说着,一边就要往外走。
春玉当下一急,一个健步窜到砚尘面前,伸开双手拦住砚尘,怒道:“是你家主子让你来听我家小姐的墙根吗?”
“殿下忙着赈灾,没有这个功夫听人墙根!”砚尘抱着剑,淡淡的开口道。
“那你到这里来干嘛,没事找事,想打架?”春玉当下就有些恼了,捏着拳头准备跟他痛痛快快的打一场。
砚尘虽然轻功了得,但是跟春玉打架的话,胜算也就只有一半,他用剑拍了拍春玉的拳头,随后低声说道:“殿下担心颜小姐的安危,又因为昨天夜里两人的争执,不好来见她,便让我来看看颜小姐,只是恰好你们说的话让我很感兴趣,我就听了一会儿墙根!”
“偷听墙根是什么很光明正大的事情吗?”春玉有些瞠目结舌的看着面前的砚尘,“你是怎么做到,这么平静的说出这番话来的?”
砚尘耸了耸肩:“那不然呢?我听墙根是事实啊!”
春玉莫名的无力,她举起了拳头又放下,反复几次,最后无力的放下,然后伸手指着砚尘的鼻子说道:“我不管你听到了什么,你最好都把嘴给闭上,不然的话,你别怪我不客气!”
“我一直以为,你是希望你家小姐跟我家殿下在一起的!”砚尘看着春玉的眼睛,突然开口问道。
春玉愣了一下,随后蹙眉:“你想多了,我从来没这么想过!”
“那为什么,很多时候,殿下来找你家小姐的时候,你都会默默地离开,你的目的,难道不是给他们两人留一个合适的独处的地方吗?”砚尘依旧是那副表情。
不知道为什么,春玉莫名的有种被看穿的样子。
春玉被砚尘看的越来越窘迫,一直到最后,她才有些气急败坏的说道:“我家小姐这些年来,为了保护大周,风里来,雪里去,别人家的姑娘家,哪个不是娇生惯养的,偏偏她总是在前线厮杀,她明明吃了绝大多数人吃不了的苦头,可偏偏回到汴京那个地方以后,还有被那些废物男人嫌弃她粗鲁彪悍!”
砚尘没有说话,只是静静地看着春玉发泄。
他来这里,的确没有得到贺洛初的指令,只是他想不明白,为什么颜凌云要将他们自己的行程泄露出去,却没想到,听到了别的话。
“明明我家小姐要比那些废物公子哥优秀了不知道多少倍,凭什么还有被他们瞧不上!”春玉说着说着便红了眼,“我的确,想要有个比天底下所有人都要优秀的人来爱护我家小姐,可是,可是她是护国将军府唯一的女儿,太子殿下也是未来的储君,他们没有未来!”
春玉性子泼辣,或许是随了主子的性格,平日里,不论发生什么事情,她也总是一副沉稳模样,若是遇到难缠的小鬼,也能豁出去脸面大闹一番,有时候瞧着更像是市井之中泼辣的女子。
想当初,就是颜凌云被大水卷走,所有人都急的团团转的时候,她也没有流眼泪的时候,可如今,眼泪却不声不响的从她的眼睛里滑落了下来。
那种委屈和不甘,从她的言语间,传入了砚尘的眼睛里。
砚尘看着面前的春玉,她即便是落了泪,也不曾退缩,她也不抬手擦掉眼泪,只是这么直直的盯着面前的砚尘。
砚尘沉默许久,然后从怀里拿出一方帕子:“你先擦擦吧!”
春玉猛地一把抽走砚尘手里的帕子,随后走到一旁擦掉眼泪。
砚尘看着她的背影,微微垂眸:“这些话,殿下也同我说过!”
春玉的手一顿,随后满脸诧异的回头看向砚尘:“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