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黎明之后升起的金轮散发着柔和的光,透过玻璃,静谧地流淌在老旧地板上。
光柱中浮动着尘埃,像微小的金黄色的虫子相互碰撞。
江时睁开双眸,呆愣愣地瞧着这一切,黑曜石一样的瞳眸中满是迷蒙,像初生的小狗崽,竟带了种不谙世事的纯真。
昨晚,他睡得太过安稳,一夜无梦,这竟让他有些无措。
没有噩梦作为分割线,让江时有些不确定时间是否真的从昨日的周三顺利地来到了今日的周四。
江时大脑不受控制地发散着思维,眼球无意识地盯着光柱里浮动的细小尘埃,直到眼眶发酸发涩,眼泪滑落,他才有了动作,眨着眼睫,将眼球里的酸涩驱逐。
他有些颤抖地摸索到手机,屏幕打开的一瞬,他就迫不及待地查看日期时间。
星期四,上午5:51。
可还没等江时为摆脱噩梦而高兴,他眼球就剧烈颤抖,直勾勾地,不可置信地盯着自己完好无损的右手手背。
他明明记得
他明明记得!
“不可能,怎么会这样?”
手机从掌心脱落砸在床面,江时按着自己的右手,心中瞬间就被巨大的恐惧充斥。
昨天他的手明明砸墙弄得血肉模糊,骇人的伤口怎会一夜之间就消失不见
对!
砸墙!
江时爬了起来,抬头去看床头的墙面。
没有!
没有任何血迹!
墙面上也没有任何脏污的血迹!
依旧是光秃秃有些掉皮的墙面,上面只有两天前,他拿台灯砸出的坑痕。
江时脸色霎时惨白无比,大脑像被冰锥插入,脑浆被搅得浑浊,混乱无比,一种分不清真实与虚假的恐惧,让他肢体僵硬发抖。
他没有好,他根本没有好
他的眼球神经质地转动着,喉结滑动,开始自言自语:“噩梦噩梦没有消失,现在我是不是还处于噩梦中?现在是现实吗?还是昨晚的一切也只不过是我的一场幻觉?”
他神情扭曲,似哭似笑,靡艳的唇瓣不停蠕动,发出呓语:“哈我根本没有好,不可能好了,不可能好了,哈哈,都是假的,都是假的哈哈都是假的!!!”
他跌跌撞撞地从床上起来,奋力地推开老旧的木窗,上锈的窗轴发出令人牙酸的咯吱声,木窗外轮廓磕到墙面,撞掉深绿色掉漆的木屑,斑驳洒落在窗沿。
新鲜的空气扑面而来,如此明媚的阳光洒落在青年俊美苍白的面庞,恍若镀了层薄薄的似梦幻一样的金纱。
单元楼对面,有早起的老人买菜回来的交谈声,这是如此的真实与温馨。
可青年却只觉这六月的艳阳恍若三九寒冬一样阴寒,他脸上神情狰狞割裂,靡艳的唇瓣向上勾勒夸张的弧度,漆黑的眸子里满是痛苦癫狂,晶莹的泪珠接连不断地从洇红的眼尾落下。
他没有丝毫犹豫,从这老旧的窗,在这暖阳下,一跃而下,空气被化为利箭的身躯劈开,在他的耳边发出嚯嚯声,就像有人在磨刀,等待他摔成烂肉的尸体,剁成肉泥
下一刻,他的头颅撞击到地面铺盖的坚硬红砖,寸寸裂开,像被砸碎的西瓜,发出不堪负重的悲鸣。
红红白白的脑浆,烂泥一样的血肉溅了满地。
唯一完好的眼球从这摊烂肉中挤出,像被清晨的微风推动,滚动着远离这片滑稽脏污。
只留下一具从第六颈椎折断的无头尸身在这摊烂肉血泊中生理性痉挛
听到重物落地声响的老人,拎着菜篮子逐渐聚拢,看清这极为惨烈血腥的一幕后。
后退,腿软,摔倒。
下意识发出惊悚地惨叫。
“啊啊啊啊!死,死人了!”
“死人了啊!!”
“救命,快救命啊!!!”
直到青年无头尸身的生物活性全部要归于寂灭之际,这片空间内的一切都被按下了暂停键。
被风压低了头的青草,张大嘴巴发出惨叫的老人,掉落在地渗出汁液的西红柿,萦绕垃圾箱上方腐烂水果滋生的蝇虫,下水道里潜伏的老鼠,蟑螂
所有的一切都静止,褪色,成了老旧的黑白照片里定格的一幕。
唯有摔碎了头颅的青年尸身,还在因为生物活性没有完全消失而生理性痉挛,灼热的猩红不断喷涌,从眼眶中挤出的眼球顺着灰白砖块拼接的缝隙滚动。
这片空间里的一切都被亵渎造物的恶毒污秽能量扭曲颠覆。
鲜活生机被扭转为虚假荒芜,死气弥漫者则成了唯一的真实繁盛。
支离破碎、晦涩难懂含义不明的呓语从青年摔碎的头颅的每一块烂肉里响起,这些烂肉仿佛成了千万张恶毒之口,发出嘈杂荒谬的令人疯狂自毁的呓语。
青年失去头颅的身躯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