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你!”陆子恒直愣愣地看着那人,眼神中闪过一丝讶异和隐隐的欢喜,竟然是他。
街灯闪烁,眼前的年轻人眉眼俊朗如初,浓密的长睫在眼睑处投下淡淡的阴影,嘴角上翘,脸上挂着平和的微笑,似乎心情不错。
他今天换了衣服,一身宽大的廓形黑色大衣周正熨帖,身形高瘦,显得格外深沉,怪不得在刚刚的余光里没有认出来。
陆子恒当然不会忘记了,这是那个来买利事封,令她心脏漏跳好几拍的少年。
再见面,还是一样,情不自禁地想要靠近。
陆子恒示意他让出一些,将门推开又快速关上,全程静悄悄的,旁边的少年也没有说话,后退一步,平静地等她转过身来,才开口道:
“真抱歉,刚刚吓着你了。”
他的嗓音一如既往地悦耳,声音压低,但清晰可辨。
陆子恒微微摆手表示没关系,压制住再次看到他而内心深处翻腾的激动,轻声道:“我记得你,前些天来这儿买过东西。不过,时间不早了,还在街上做什么?”
话一出口,她就后悔了,好像在不客气地质问一样。人家睡得晚,出来走走,并没有哪里不对。
县城很小,每天无数人来来往往的,她对每个人多少都留有印象,但这个少年算是个生面孔。
“是,我没想到,现在街上已经没什么人了,还好看见了你。’”
少年垂手,好脾气地笑笑,并没有不悦。
他从左侧口袋中摸出一张纸条摊开,指骨匀称,纤细而修长的手,如精雕细琢过的润玉展示在陆子恒的面前,她一时晃了眼,也不看纸条内容,光盯着伸来的手发怔。
“请问你知道这个地方怎么走吗?”
黑夜的光线本就昏暗微弱,少年以为陆子恒没有看清,双手将纸条捋了捋,递得更近些。
但他的脚步依然纹丝不动,一直保持不远不近的距离,言谈举止间,透露出一种与生俱来的教养。
陆子恒察觉自己走了神,脸一红,注意力转移回来,低头认真看去。
纸条上印着铅笔的痕迹,龙飞凤舞地写了几个字,“北口西街,罗记点心铺”
“这”陆子恒在记忆里搜索着,片刻蹙眉,不解地抬眼对上少年清明的目光,欲言又止:“这张纸是谁给你的?北口西街早在六七年前就被拆除了,现在那里是一片烂尾楼。”
刺骨的冷风刮过脸颊,骤然下降的气温让人不寒而栗。
“确定吗?”
“确定。”她下意识地反应过来,心中揣测,十有八九他是被写这张纸条的人耍了。
少年的身躯僵住,眼神里溢出一种无法言说的失望,呼出的气息在空气中化作一缕白雾,在风中散开:“这样啊。”
他只是平淡的、简短的一句回应,并未显露出任何陆子恒想象中的震惊、愤怒、懊恼,或是其他任何表情。
正以为距离结果只剩一步之遥时,却被告知原来并没有终点。
少年周身覆着落寞,嘴角的笑容还在,但不再如来时轻扬。末了,却不忘礼貌地表达感谢:“今晚多谢你的时间,太冷了,回家吧。”
陆子恒嘴拙,安慰人的话说不出口,但她想帮帮他。
“没准没准只是搬迁了。如果你是想找这家店,我明天就去打听,兴许还开着呢。”
暖黄色的光投射在不远处的地面上,斜落的光晕柔和地照着两人的脸庞,将身后的影子拉长。
少年调转脚步缓缓迈开,倏而听见她的话,又回过头来。他的上半身藏在夜色的灯影下,似乎格外孤寂。
他笑了笑,“谢谢,但是不用了。你叫什么名字?”
“陆陆子恒。”问起名字,她忽然有点紧张,磕磕巴巴的。
这是不是意味着对他来说,两人不再是陌生的关系。
“我叫季凇。”他点点头,月色下卓然而立,“我们还会见面的。”
“陆子恒,下次再见时,请你喝热奶茶。”这次他不再停留,离去的步伐更加平稳,心情仿佛也豁然许多。
“季凇”默念着名字,陆子恒看着他的背影逐渐走远,季淞重新融入了黑夜中,从陆子恒的视线里消失。
“我们…还会再见面吗?”
——
陆子恒的这个困惑没有持续很久,因为第二天她确实又见到了季淞,以一种充满戏剧性的方式。
“喂,你给我站住!”
沉睡的街道被金色的晨曦唤醒,热闹繁忙之上,一位穿着校服的少女背着书包,奋力奔跑,似乎在追赶着什么。
少女的前方不到五十米,是一个身型如气球一般肉乎乎的胖墩少年,胯下骑着一辆有些陈旧的粉色自行车。
他用力地踩着自行车脚踏时快时慢,一张圆盘大脸憨笑着,眼底却闪着令人厌恶至极的戏弄之色,正在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