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过校长、教务处、年级主任还有各班班主任的联合打压,这场由一位转学生引起的暴动终于接近尾声,整栋楼的学生都暂时消停了不少。
老徐也因为忙着持续输出“你们班是我带过最差的一届”等诸如此类的训诫,没工夫管陆子恒今天到底穿没穿校服这事儿了。
开学第一天,总算有惊无险地度过。
至少,她和梁佳燕都不用留堂,在其他同学羡艳的目光中准时放学。
傍晚时分,学生们陆续走出,校门口的人流远比平时少了许多,没有了今日走廊楼梯间的热闹景象,看来有不少班主任采取了和老徐同样的方式。
“然后!然后我跟你讲,他就在一群人的惊呼中下了车,迈出那一米八的大长腿”
梁佳燕这一路都在补充她上午未讲完的部分,可她又是个把不住重点的说书人。
说了一大堆,陆子恒只在其中捕捉到了三个关键信息:长得帅,有钱,男的。
“杨菁她们都在猜,他是不是某位富豪家的私生子,事情败露才偷偷转学,被安排来到我们这个小县城里上高中,不然没有别的解释。”
梁佳燕说的杨菁是班上的语文课代表,也是大家公认的班花,长得娟秀水灵,娇滴滴的。
当然,她也极富有想象力,同时还是浪漫爱情小说的忠实读者。这种狗血的剧情只有她想得出来。
夕阳的余晖温柔地照在身上,两人推着自行车走在街道上,嬉笑打闹,一辆锃亮的黑色轿车与她们擦身而过。
梁佳燕显然没有说够,在东扯西扯后,又回到了最初的话题——此人是何来历。
她换了右边推自行车,用书包拱了拱陆子恒的手肘,“你说是不是?”
“什么是不是,人家就算是个私生子,也有今天千人围观的派头,更别说让我们来揣测了,八竿子打不到一起去。”陆子恒没见过他口中的这个学长,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她的眼睛像月牙般弯起,泛出嘴边两个浅浅的梨涡,狡黠而俏皮:“不过,我最喜欢欣赏帅哥,一定亲眼看看他到底长什么样!”
——
微黄的路灯下,陆子恒静静地坐在家后门巷子里的一隅,膝上放着几本书和一些纸笔,只有在这里才能享受一个人的自由时光。
今天刚开学,要复习的功课和作业都不算多,在学校基本就写完了,她自己又预习了一遍明天的内容。望了望天色,夜幕低垂,白日残留的烟火喧嚣逐渐归于沉寂,差不多是时候回家了。
寒冬腊月虽过,但天气尚未回暖,初春夜晚的温度还是冻人。陆子恒对着掌心哈了一口气,便收拾书包,裹紧衣服往家跑去。
早在二十年前,子恒商贸城就在弯桥县赫赫有名,它是小县城里最大的小商品集散地,十里八乡做生意的人都会先来这里采购,再拖上面包车回家。
当年,陆子恒的父母便立下宏伟誓言,将来要奋斗成为商贸城里顶顶有钱的大老板,并为着这个蓝图不断努力。
然而在快要达成理想时,陆子恒的出生为他们这还未开展的事业画上了一个圆满的句号,一切都从头开始。
下午六点闭门不谈生意是这里遵从的守则,因此商户们只在白天做生意。陆子恒的父母刚到县里时,这座大楼才刚刚经历破产重组,也不知是偶然还是运气好,顺其自然地拿到了一处一层沿街黄金地段的边户铺子,侧墙还紧邻一处住宅楼后巷,位置极好。
这铺子不大,满打满算总共只有五十多平,但是面积越小,租金就相对低廉。因此一家人咬咬牙决定租下,拿出全部的积蓄,再借了些钱垫付了房租。
为了节省开支,他们悄悄在临巷的侧墙上开了后门,把住处也落在了这里。
一根长杆,几张旧床单,挂在铺子中间,前后就隔出了两个空间。沿街的大门用作商铺经营,后间小门用来生活走动。
商租房住人有消防隐患,在规定上是不被允许的,但陆爸提前打了招呼,情理上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这么凑合住了十年。
时间还没走过九点,屋子里的灯早早便熄灭了,陆子恒的爸妈每天凌晨三四点就要起床点货进货,一家人都睡得很早。
每到这时,她就体会到一种与他们生活之间的剥离感。
学期中作业多起来,写到十点钟是常有的事,可因为全家的作息不同,无法步调一致,相互配合。而到了早上四五点,外间开始忙碌了,正熟睡又被吵醒,很难再次安眠。
陆子恒蹑手蹑脚地靠近后门,刚要推开,忽听见巷子前头有人声。
县城不同于繁华的大都市,家家户户到时间就门窗紧闭,夜晚还逗留在街道上的人,不是醉汉,就是无家可归。
她妈陈秀平女士说过,对于这些不在他们的客户群体中的人,直接无视,千万不要去招惹。
一只脚刚踏进门,陆子恒的心猛然悬起。
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