熙熙攘攘的课间,一群学生齐齐地扒着走廊上的不锈钢栏杆,瞪大了眼睛有说有笑,把窄小的过道围得水泄不通,但亮起的眼神都冲着同一个方向。
“哎,让一让,借过借过!”
高扬的女声像是烧开的沸水中打入的一颗鸡蛋,短暂地冒了几个气泡,接着又被气泡淹没。
在被不知道多少个女生的长发贴脸杀,奋力冲开一堵又一堵的人墙后,陆子恒总算来到了高一十班的门外。
原本半分钟可以跑上来的四层楼梯,她今天整整花了五分钟。
还有其他班的同学,认识的不认识的,都不停地往上冲,看上去比她更急切,只要捕捉到栏杆边的一点缝隙,就立马跑过去占据地势,昂着头向外面探。
“不对啊,我今天迟到了才跑这么快,你们赶着去做什么?”
她在班级门外站定,惊愕地指着面前一堆处在癫狂中的同学们。
隔壁班级门口也都站满了人,一条不大的长廊上聚集了十个班才有的人数。
个儿高的挤在最前,害得个子矮的垫着脚跟,女生们时不时发出声声惊呼,大部分男生则是一脸不屑的表情插着兜,再偶尔投去几眼掩饰不住的好奇。
平时这个点班里坐满了人等着上课,今天倒反了过来,所有人都跑出来。
“这群人是疯了吗,转学生而已,有什么好看的?”
一个声音尖细的男生打着兰花指靠在墙边,戴着一副大而方的框架眼镜,格外嫌弃地看着沉浸在激动里的人群。
陆子恒没搭腔,他是同班的谢照,生性怪异,每天生出的古怪想法多到数也数不完,还特别热爱付诸实践,平时没少被请家长。
眼睛瞄远,看见一道熟悉的身影向这边奔来,没近跟前就开始喋喋不休起来。
“陆子恒,今天开学第一天耶,你居然就明晃晃地迟到了。刚才老徐让交作业发现你没来,我告诉他你骑在半路的车又跑气了,在路上推着呢,下节课之前肯定到!”
来的是个圆脸少女,个子不高,微胖,但皮肤白白嫩嫩的,跟剥了壳的鸡蛋似的,穿着统一的红黄色相间的校服。
这是她的死党,梁佳燕。
“结果,第二节课上了你还没到,金刚来问起,我说你又遇见了飞车党抢劫,现在在半路追钱包呢!”
老徐和金刚分别是他们班上教授英语的班主任和地理任课老师。
“好在上第三节课之前总算来了,不然我真得替你编上三种版本的故事了!”
梁佳燕什么都好,脾气好,学习好,人品好,就是有点不好:
话太多!
“好了淡定,感谢我的十佳优秀同学梁佳燕小姐,这种常有的事哪还用你这么上心。”周围的环境本就炸耳,再加上她在耳边狂叫,真是一点清净都不留了。
可能真是运道差吧,一年三百六十五天,几乎隔几天就能触点霉头,不是在上学路上,就是在学校里。
梁佳燕闭上了嘴,委屈地看着她。陆子恒无奈,软声道:“你是知道的,别人招鬼我招衰。今天明明晴空万里,地上突然出现一滩水坑。”
“你掉水坑里啦?”
“哼,比掉水坑更气人。本来我还特意避开了,没想到身后飞驰一辆油光锃亮的黑色小轿车,被溅了满身泥,只好回家换了身衣服。”
陆子恒耷拉着两只弯眉,无精打采,印堂暗暗发散一阵乌气,脸上就差写&39;倒霉&39;了。
“我说你今天怎么没穿校服来呢,小心被老徐抓到!”
“那就抓到好啦,要是再让我看见这辆车,他的结果会和上次那个飞车党一样。”
陆子恒捏了捏拳头,气鼓鼓的。
梁佳燕的脑中则浮现出三个月前在派出所的那一幕,玩飞车的几个家伙最终一个不差地被抓了进去,不光如此,几人的脸上还挂了彩,鼻青脸肿的。至于始作俑者是谁……
梁佳燕看了眼陆子恒,缩缩脖子,让这可怕的画面赶紧从脑袋中移出去,接话道:“谁让你是衰星下凡呢,比起这个,你望望那儿。”
梁佳燕摆着手向左边伸了伸,引陆子恒朝人群围观的方向看去。
陆子恒抬眼,望见的都是一颗颗大小不一的后脑勺。
视线转到手腕上,是一只爸爸给她的仿皮质旧表。指针此时转动到十点十二分,都过了上课的点了。
“不就是新来了个学生,要不要这么夸张?”
陆子恒毫无兴趣,快步走进空无一人的教室,放下包,自顾自地收拾桌子。
“欸,你知道了呀!”梁佳燕跟了进来,挑了陆子恒前桌的空位坐下,扭头道:“这个新生可不一般,你仔细瞧瞧对面三楼的那个窗户。”
她们所在的这栋正对着的是高二学生的班级,两栋教学楼间隔了几十米。平时无聊扒在栏杆上还能眺望到,可如今走廊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