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上皇稍稍停顿片刻,接着又道:“而且此次她知晓景晟在上次调查完铜矿之事后返回京城途中遭人截杀,便急匆匆地从我的手中取走了传位圣旨。”
“也是她火急火燎的逼迫景晟即刻登基称帝。有她在景晟身边,那陆靖宇断不会生出丝毫反叛之心。”
正在佯装低头咳嗽的顾铭阳,猝不及防间听到这番话语,惊得一口气息哽在了喉间,未能顺畅吐出,反倒被自己的口水狠狠呛住。
刹那间,原本伪装的咳嗽声变成了货真价实的剧烈咳嗽。
只见那顾铭阳咳得面色涨红,上气不接下气,仿佛每一次咳嗽都是从灵魂深处爆发而出,让人听着不禁揪心不已。
那剧烈的咳嗽声,犹如狂风骤雨般席卷而来,似乎他的肺都要被生生地咳出来一般。
一旁的李福安看的心惊胆战,额头上冷汗涔涔而下,生怕顾铭阳就这样一口气喘不上来,直接去见阎王爷了。
他脚下生风,一路小跑着来到桌前,迅速倒满了一杯热气腾腾的茶水,然后又像一阵旋风似的奔回到顾铭阳身旁。
“王爷,快喝口水润润喉咙吧。”李福安双手捧着茶杯。
此时的顾铭阳一只手紧紧捂住嘴巴,试图压制住那汹涌澎湃的咳嗽,另一只手则胡乱地在空中挥舞着想要接住茶杯。
李福安见状,连忙将手中的茶盏稳稳地放到顾铭阳的手掌之中。
就在顾铭阳刚刚接过茶盏的瞬间,拿到嘴面前,还未来得及抿上一小口,突然间,他猛地向前一倾,口中喷出一大口殷红的鲜血。
那鲜血如同决堤的洪水一般,喷涌而出,溅落在地上,形成了一朵朵触目惊心的血花。
这突如其来的一幕可把李福安给吓坏了,他脸色煞白,浑身颤抖。
下意识地一把将顾铭阳手中的茶盏夺了过来,心中暗自思忖着:‘可别说是自己投毒了!’
紧接着,李福安如同老鹰抓小鸡一般,伸手一探,便将那个一直躲在角落里瑟瑟发抖、形如鹌鹑的胡太医给拽了过来。
可怜的胡太医原本还想继续装鸵鸟,却不想还是没能逃过此劫。
胡太医苦着脸,颤巍巍地走到顾铭阳身前,伸出手指搭在了他的脉搏之上,仔细地探查起来。
过了好一会儿,他才收回手,转身朝着太上皇躬身行礼,恭恭敬敬地道:
“回禀太上皇,王爷并无大碍。此次吐血乃是之前所受内伤所致,只要静心调养一些时日,便可痊愈。”
一听到顾铭阳平安无恙,并且了解到他内心真实的想法之后,太上皇一刻也不想待了。
他只觉得如芒在背,因为此时此刻,虞轻轻那锐利而又带着几分审视意味的目光正紧紧地盯视着自己,让他连一秒钟都不愿意多待下去。
于是,太上皇赶忙转过头去,对着胡太医急匆匆地说道:
“既然齐王身上有伤,你们这些做太医的可要尽心尽力、好生照料才是!切不可有半分懈怠!”
话音未落,太上皇便迫不及待地转身向着门外大步走去。
顾铭阳见状,心中一急,下意识地想要出声挽留,但话到嘴边却好似突然被什么东西给堵住了一样,怎么也喊不出来。
只能望着太上皇渐行渐远的背影,直至完全消失不见。
太上皇脚步匆匆地走出了太医院,甚至还来不及喘口气儿,就赫然发现虞轻轻竟然已经端端正正地坐在了原本属于他的车轿辇之上。
只见她双手随意地搭在扶手两侧,微微仰着头,脸上露出一副悠然自得、不可一世的神情,活脱脱就是一个骄纵跋扈的二世祖形象。
一旁的李福安见到这番情景,回过神来后连忙上前一步,躬身行道:
“太上皇息怒,奴才这就吩咐下人重新抬一顶轿辇过来,请您稍候片刻。”说罢,便转身去叫人。
太上皇却仿若未闻一般,对李福安的话置若罔闻。
他的双眼直直地凝视着坐在轿辇上的虞轻轻,语气带着一丝嫌弃问道:
“你为何还不速速出宫去陪伴你的母亲?难道不知道为人子女应当尽孝吗?”
面对太上皇的问话,虞轻轻却是一脸无所谓的样子,依旧稳稳当当地坐在那里,漫不经心地回答道:
“我母亲那边自有人悉心照料,根本用不着我操心。”
说着,她似乎感觉到头顶有些发痒,便抬起右手,伸出纤细的小拇指轻轻地抠了抠头皮,心里暗自嘀咕道:‘看来得找个时间好好洗洗头发了……’
就在此时,只见李福安步履匆匆地从太医院寻来了几位平日里专门负责抬送尊贵之人的小太监。
他神色恭谨,小心翼翼地取出一块洁白如雪的帕子,仔仔细细地将太医院的轿辇擦拭得一尘不染。
而后,他微微躬身,对着太上皇轻声问道:“太上皇,不知您是否准备启程回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