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天午后,月满楼客栈里食客离去,伙计们正忙着收拾案桌上的餐盘垃圾,柜台后的掌柜指尖优雅地拨弄着算盘珠,不时停下手,提起一支小狼毫计算着营业收入。
店小二收拾完案桌,悠闲的倚着柜台休息,接着,抹了把额头上的汗珠,扯下搭在肩头的抺布,随手一擦,笑吟吟道:“掌柜的,最近这段时间好像又没听说前方要打仗的事了,这不,客人们又都陆续跑出来溜达,小店的生意也比以往好多了。”
掌柜的斜睨了小二一眼,一边写着账目,一边道:"怎么,你小子是不是一天听不到打仗的事,心里就不痛快。”
“不是。”小二朗声道,“小人自然盼着掌柜的生意兴隆,日进斗金,那小人也能多赚点工钱。”
“这还像句人话。”掌柜清咳一声道,“好好干,多存点婆娘钱,早晚得娶房媳妇。”
“嘿嘿,掌柜的,您这话小人爱听。”
正说着,门口走进来一男一女,身上各挎一个包裹,看上去像是父女俩。男子大概四十五六岁,穿着朴素,眉宇间却透着一股刚毅;女的也就二十岁的样子,看她穿着一身粗布衣裳,面上不施粉黛,但五官却很精致,尤其那一双桃花眼,令无数男人在她面前失去抵抗力。
小二轻敲了几下柜台,喃喃道:“又来财神了。”说着朝那一男一女迎了上去。
“两位客官,里面请?”小二招呼着,一双眼睛却色咪咪的停留在女子丰满的胸脯上,女子羞涩的低下头去。
中年男子一脸憨笑,口中支支吾吾道:“小二哥,老汉我俩不是来吃饭的。”
“不是来吃饭,那是投宿?投宿也太早了点吧?”小二有些诧异。
“也不……不是。”中年男子一脸尴尬道。
小二闻言,这才仔细打量了男子一番,似乎理解了他话中的含义,收起笑脸,道:“我说老哥,这年头,兵荒马乱的,大家都不容易,你想找人救济,也得看看人家,我们店是小本经营,自给自足都有些艰难,哪还有余粮给你。走吧走吧,去大户人家要去。”小二赶苍蝇似的一脸嫌弃着。
女子突然抬起头,眼中射出一道寒光,中年男子向她使了个眼色,女子才压下怒火。中年男子又笑容满面的对小二道:“小二哥,老汉我俩也不是找人救济,只是远道而来投靠亲戚不成,身上盘缠已用尽,无法赶回家中,所以,父女俩想在贵店找份活,凑点路费便回去,望小二哥可怜可怜老汉父女。”说完向小二行了一个大礼。
那女子也裣祍一礼,娇滴滴的说道:“求小二哥帮帮忙。”声音动听如溪水潺潺,莺莺燕燕,把小二迷得神魂颠倒,心想漂亮的小妞声音也好听,果然不假。
这时,掌柜的从堂后走了出来,看见三人有说有笑的,甚是好奇,忙问:“这二位是?”
小二便向掌柜的讲了这父女的遭遇,说他俩人生地不熟的,又身无分文,想想也可怜。
那父女俩对掌柜的又是作揖,又是叩头,掌柜的心一软,也就答应了,便道:“老哥可有力气?劈柴挑水的能行吗?”
那男子笑道:“老汉是个农民,就愁力气没处使。”
“那行,你女儿就帮着后厨洗洗碗菜,打个下手。”掌柜的道,“工钱方面有什么要求?”
“没,有个落脚点就好,掌柜的您看着办?”那男子欠身笑道。
“这样。”掌柜的想了想,道:“那就一月二两银子,管吃管住,如何?”
“成。”
“小二带他们过去熟悉一下。”
“是。”
时间一晃,半个月过去。
这日,客栈内客人稀少,厨子们也早早吃午饭去了。此刻,那对假父女坐在厨房的小凳上洗着蔬菜,一边窃窃私语着。
这两人便是秦国的刺客,假借落难之名混迹在月满楼客栈,目的是行刺荆轲。女子叫齐莲玉,男子叫翁向莫。
齐莲玉说着暗语,道:“东家(指堂主蒙恬)递来飞鸽传书,说即将开席(指开春便要攻打韩国,下一个可能就是魏国),所以,让我们尽快结束行程,早点回家。”
“嗯,那你怎么回复东家?”翁向莫道。
“事情还未着落,不知如何回答。”齐莲玉幽幽道,“哦,对了,我有种预感,目标好像在怀疑我的真实身份。”
翁向莫洗着菜的手猛的一抖,直起身子,瞧着齐莲玉道:“你是不是太紧张了?或者是太在意这个人,才导致出现错觉?”
“不是。”齐莲玉断然否定到,“我太了解男人了,他们看我的眼神从来不是想入非非,便是想着上床,而目标的眼神却不一样,他的目光复杂而冷静,冷静中又带着疑惑,就如同冬天里看到百花争艳一样。”
“看来此事宜早做决断,当断不断反受其乱。”中年男子说着丢下手中洗了一半的蔬菜。
“可此人偏偏这两天不在客栈,不知他去哪里鬼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