养心殿内,炭火旺盛,烛火灼灼。
侧躺在龙榻上,陶酥酥蜷缩着瘦弱的身子,视力渐弱,眼前是模糊一片的光团,像极了曾经生活过的现代中那种近视人摘掉眼镜所看到的景象。
不远处,一片明黄色安静地坐在木桌前,批阅奏折,神情专注。
想来,真是可笑!
那日,他逼她喝药,逼她活着,她不愿意,他便将她困在养心殿,日夜同住,连处理朝政,接见群臣,都全部移至此处,商量任何事物也都不避讳她。
每日三餐,按时定点地盯着她吃,每日药草,若她不喝,他便强逼着她喝。
到了最后,她倦了,不想再日日互相折磨,饭按时吃,药按顿喝。
呵呵,那又怎么样,她的心已随秦不舟离去,人虽活着,却也已经死了。
偶尔无事,天若晴朗,燕琪会带她去与花园闲逛,她没有力气走路,他就半搂半抱着她,天气寒冷,他就一直将她寒凉如冰的水,放入怀中捂着。
努力对她好,努力让她活下去,努力地表演着……
恍惚间,环佩叮当,一阵清幽的淡香裹着寒气传入养心殿内,随后视线里出现了一道鹅黄色的窈窕身影,熟悉又陌生,亲近又生疏。
那个被谢芷称为姐姐女人,那个宁愿无名无份也要誓
死追随燕琪的女人,就这样施施然出现在养心殿里,闯入病已膏肓的陶酥酥的视线中。
“陛下,夜已深,早日歇息吧!”谢绸端着一杯安神茶,送到桌前,声音轻缓地说道。
燕琪未曾抬眸,目光紧锁在眼前的奏章上,淡漠地说道,“无妨!”
简单两句,再无二话,似身边无人般,专注于批阅众臣呈上的奏折,一本又一本,不曾停歇。
谢绸静寂地站在一旁,陪在燕琪身边,他不赶她走,她就会一直陪着。
“咳咳……”
陶酥酥捂嘴轻咳几声,胸腔颤动,疼得她直皱眉头,额上汗珠不断。
她好像,又要发烧了!
这一声轻咳,似有奇效,令燕琪停下了批阅的动作,凝眉起身走到床边,伸手探上了陶酥酥的额头,“怎么又发低烧了?来人,传太医!”
“是!”
内侍领了旨,匆忙跑出了养生殿。
传完令,燕琪目光随意一扫,扫到了桌边的谢绸身上,冲她说道,“谢绸,正好你过来了,你们姐妹许久未见,你过来陪芷儿说说话吧!”
“是,臣妾这就过来,陪妹妹说说话。”谢绸异常温顺,徐徐走来,面色如常。
有时,陶酥酥也会佩服这种女人,不管所爱之人如何折磨她痛骂她,她都会像一只永不言
败的斗鸡,他愈冷淡她愈似品了罂粟毒般欲罢不能,舍不得松开早已鲜血淋淋的双手。
思索间,谢绸已坐到床边,亲昵地拉起了陶酥酥瘦骨嶙峋的手,略带心疼地说道,“妹妹久病不愈,实在让人担心。家中父母亲,时常会提起妹妹你,希望你能安心在陛下身边养病,早日康复。”
陶酥酥心寒一刻,缓慢且坚决地从她掌中将手抽出来,哑音道,“往后,姐姐多劳心出力,替二老养老送终,恕妹妹不孝,要先走一步。白发人送黑发人固然痛苦,可妹妹心已随旧帝而去,身体不堪重负,怕是时日无多了。”
“说些什么胡话!”
直到此刻,听到如此平静地与她诉说生死,原本努力保持冷静的谢绸悲从中来,泪水不经压抑,流了出来,“你且安心养病,人活着,比什么都强。身体发肤受之父母,双亲养你长大,你若如此不珍惜爱护自己的生命,又如何对得起他们这么多年的养育之恩。”
唇无血色,头痛欲裂,陶酥酥没了说话的欲望,只摇摇头,缓缓闭上双眼。
片刻后,背着药箱的太医,脚步匆匆地赶到养生殿内。
谢绸拭泪,从床边起身,站在一旁,静默地看着床上似奄奄一息的女人,这个从小与她一同长
大的妹妹,如今落得如此模样,想来想去,都让人难以接受。
“如意夫人病情如何了?”
等了一会,见太医收回号脉的手,燕琪询问着。
“陛下,臣等无能!”
太医跪拜在地,声音悲痛道,“如意夫人用药已有半月之久,病情非但不见好转,反而愈加严重。此乃心病,寻常医药,怕是无用啊!若再拖延下去,怕如意夫人连这个冬天都熬不过去……”
“庸医,这点小病都治不好,朕养你们有何用?”
燕琪大怒,抬脚踢翻了跟前的太医,怒骂道,“你们要是想不到办法治好她,朕就灭你们满门!”
“臣、臣……”
“有话快说,有屁快放!”
太医惶恐不安,迟疑半天,才开口说道,“臣听说,秋名山上的金针鬼医,医术了得,妙手回春,能与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