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淳原本微有洁癖,此刻也顾不上其它,只拱手贺道,“恭喜陛下!中了赤寒毒也能痊愈,定是陛下福泽深厚,深得上天怜爱,才有此等福运!”
想想昨夜的惊险,刘猿不由得感叹道,“是的,陛下,属下担惊受怕了一夜,幸好上天垂怜!”
未理会两人的话,秦不舟微微睁眼,轻声开口询问道,“可查到昨夜是谁暗中射箭?”
他声音不大,刚醒来的嗓音低哑虚弱,可却依旧充满威严。
顾淳拱手回道,“回陛下,臣认为,有此好箭法之人,除却西域的纳兰寒尘,再无他人!”
“纳兰寒尘……”
秦不舟嘴角勾起一丝冷笑,“与朕猜想的竟是一样。”
提起纳兰寒尘此人,秦不舟不由得想起之前谢芷在西域时的遭遇,还有纳兰寒尘对她的特殊照顾。
甚至听说,他曾为了怀孕中的谢芷,冲撞了与他有婚约的西域大将军的独女赫连羽,不惜与她产生间隙,也要护得谢芷周全。
呵,真是一个痴心好男儿!
他秦不舟的女人,也敢沾染,还妄图射杀他,将他置于死地!
好,很好,既是如此,那就成全他吧!
“陛下?”
许是秦不舟浑身散发的寒意太重,帐内虽燃有炭炉,刘猿却还是本能地感到灵魂中的颤抖与恐
惧,那是他所熟悉的帝王杀戮时才会散发出的冷冽刺骨之气。
“嗯?”
秦不舟回了神,淡淡地看了他一眼,“刚才朕听闻你们在说什么西域云海湖?”
“是!”
顾淳接过话茬,“刚才陛下未醒,老医倌寻得解赤寒毒的方法,正是要去西域云海湖寻万年黑珍珠与千年鱼鳍,熬、晒、磨,入口才可解。臣与刘将军正要争谁去谁留之时,陛下您就醒了。”
“赤寒毒吗?”秦不舟重复着,陷入了深思。
众人皆不敢言语。
过了好大会,秦不舟一一望向床边围着的几人,问道,“朕醒来之事,谁知?”
顾淳不知他有何意,据实回道,“只有帐内四人知。”
“甚好!”
秦不舟眸中精光乍现,哑音道,“顾淳!”
顾淳跪下,拱手应道,“臣在!”
“刘猿!”
“属下在!”刘猿单腰跪地,双手交叠应着。
秦不舟继续道,“医倌?”
“是,老朽在!”
随行医老者拉着年轻医倌一起跪下,匍匐在地。
“朕下面所说的话,你们一定要记清楚,一个字不落地记着!”
秦不舟冷冷地看向四人,声轻虚又无力,却又个个掷地有声,“出了这个主帐,朕依旧中了赤寒昏迷不醒,你们也从未见到过朕醒,并且依旧按
照之前的办法,去西域寻找解药。一切都没有变化,懂?”
身为谋士,顾淳脑子转得最快,立刻明白秦不舟的意思,忙应下,“是,臣明白了!”
刘猿一头问号,身为军人服从命令是天职,也应下,“属下明白了!”
“老朽会继续为陛下施针布药,期待陛下醒来!”
随行医老者也算得上身经百战,为了小命,也自是应了下来。
年轻医倌毕竟年纪尚小,不管其中奥秘,只知道若是不应,往后把嘴闭严,怕是小命难保,于是怯然然地也应了下来,“小人谨遵圣命!”
“如此甚好!”
见众人皆应了下来,秦不舟抚了下额头,挥了挥手,“朕乏累得紧,先睡一会,接下来再如何行事,等朕醒来再议!”
“是!臣等告退!”
言毕,只留下老医倌在内侍候,其他人一概退出主帐。
出了主帐,顾淳望向军营里擐甲披袍的兵将们,思绪飘得很远。
“顾兄,这、这是啥意思啊?”
跟在顾淳身边,刘猿本想说陛下,但一想到刚才在帐内应下的事,他连忙换了个词,急不可待地问道,“你知道我脑子笨,实在是不懂。”
“不懂就对了,若是连你都能明白,那又有什么意思!”
顾淳看着刘猿那张不知是因气还是因
恼而变得胀红的脸,既调侃又是解释般地说道,“你不必懂,我也不必懂,最好大家都不懂,只要遵从就行。这样才好行事,懂?”
“什么跟什么啊!”
刘猿本来就懵得有点浆糊的脑子,被他这么饶来转去的说了一通,更晕了,“罢了罢了,反正我也是个大老粗,比不得你们这些文气的书生。不想了,爱咋咋地,老子去校练场训练去!”
说罢,刘猿气呼呼地甩袖走人,只留一个似墙般厚实的背影给原地站着的顾淳看。
“哎,有些时候,简单一点,愚钝一些,也是有好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