戒指被许尘拿走以后,那只手缩回去,很快的关上门,等许尘把门打开,能看见的只是季晏川离开的背影。
他望着那个离他越来越远的身影,可握紧戒指的时候,又觉得这个人离他并没有很远。
许尘坐在病床看着手心里的戒指,指腹在上面一下一下的摩挲。
是季晏川的尺寸。
这个戒指他戴上稍稍有些大。
下午的时间还算自由,午饭过后会有一个午休时间,午休结束到晚饭前都没有什么事,许尘看过这家精神病院的作息安排表,上午的事情较多。
不过也算不上什么大事,无非是早操、测体温、读报,还有各种检查治疗以及会有一段时间的自由活动时间,让病患尽可能的动起来。
晚上服过药,九点半熄灯。
那枚戒指被许尘在睡前放进了枕头底下,因为他不确定他睡着的时候也会紧紧握着,放在手心要是被他无意间弄到别的地方怎么办。
若是放进抽屉、柜子,或者是放到黑色双肩包里,他又觉得不安心。
其实许尘冷静下来想想,大半夜的应该不会有人来偷他的东西,虽说是病院,可大家都吃了药,每人吃的药多多少少都有助眠的效果。
但他还是不安心。
好似非要紧紧握着,才能让他觉得,他不会失去这样东西。
次日早上吃过药,去集合大厅和这一层的病患一起做过早操,许尘回到房间,还没躺到病床就听到了敲门声,他转身去开门。
门外站着一个和他穿着同样病服的人,那人看起来状态不太好,眼底一片乌青,眉头蹙着,头发不知是天生蓬松还是被抓乱了。
“晚上睡觉能不能安静点?”那人说。
许尘一怔,他不记得自己有说梦话的习惯,而且他住的是单人病房,除了他以外,没有别的人。
他问:“你晚上被吵到了吗?”
那人叹了口气,毫不见外的走进去,在病房里走了一圈,“晚上该睡觉的时候就睡觉吧,不要讲话了。”
许尘被那人的举动弄得有些懵,一时间无法确认,这话到底是不是在和他说。
那人走了一圈后又走到许尘跟前,鞠了一躬,“你有礼貌多啦,我刚刚跟你隔壁病房的人讲,他还骂了我几句呢,特别没礼貌。”
直起身子时歪头在许尘的蓝色手环上看了看,“许……尘。”
“你的名字在流血呢。”说罢又猛地想起什么,露出自己腕部的蓝色手环,秉承着几分安慰的意思,“没事,我的也没好到哪儿去。”
许尘垂眸看去,在他的视角里,他不觉得他的名字有什么奇怪,也不觉得对方手环上“夏琢”这两个字有哪里不好。
一笔一划工工整整,就是寻常的字迹。
大概是他困惑得太明显,亦或是夏琢后知后觉的意识到什么,讪讪扯了扯嘴角:“只有我能看到。”顿了顿补了句,“也只有我能听到。”
许尘想起自己吃过药以后,症状减轻许多,他看着身前的人,不解的问:“吃药也没用吗?”
夏琢笑笑,没说话。
下午的时候,夏琢又来了,他拿着护士分发的水果递给了许尘。
“你吃吧,我不忍心吃它。”夏琢说。
许尘看着手里的苹果,咬了一口,边嚼着边说:“你还能听到水果说话吗?”
“嗯。”
“那它在说什么?”
“虽然很疼,但终于被人吃掉了。”
“是吗。”许尘很轻的喃喃,他垂眼看着手里的苹果,是很普通的苹果,往前出去溜达的时候,大街小巷都能瞧见,但被夏琢这么一讲,又觉得独特。
夏琢点头,“是呀。”
他原本坐在病床,说这话的时候躺下去,平躺着,呆呆的看向天花板:“它现在还在喊疼呢,虽然知道它一直等待被人吃掉,可我还是不忍心。”
“所有的水果都这样吗?”
“也不是。有的水果渴望腐烂,有的渴望被采摘做成果酱,但它们都有各自的宿命,不是渴望什么就能得到什么,就像有人渴望安逸,却一直奔跑。”
夏琢说着打了个哈欠,双手枕在脑后,“相比起来,你房间还算安静的。”
“虽然也有东西在说话,不过声音不大,讲话的也不多,我房间就不一样了。”他像是有好几天都没休息,这么躺着,仿佛下一秒就要睡着。
许尘亮出手心的戒指,“它也在说话吗?”
夏琢撑起身子凑近打量着那枚戒指,几秒后点点头:“它说它讨厌你,不过你要是能亲它一下,它就不讨厌了。”
连着一星期,夏琢每天都会去许尘的病房里待一会儿,用他的话来讲,就是这一层楼里,只有许尘肯听他讲些有的没的还不会骂他。
“只有你是正常人。”夏琢这样评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