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开灯的书房里,唯一的光源来自正对门口的棺材。
不知是专门放在这儿的,还是搬来后没想好放哪儿临时放在这儿的。
总之,实打实的把许尘吓了一跳。
深更半夜,棺材亮着光,里头还躺了两个玩偶。
虽说玩偶是卡通形象,可在这样的情境下被放到这样的地方,着实有些渗人。
许尘双腿发软的扶着门框,后怕的拍着心口做了几个深呼吸才敢再抬眼看去。
发光的是一个小灯,被放在一个玩偶旁边。
倘若不是惊吓过度,或许他就会发现,灯放的位置和卧室台灯的位置是一样的。
正是因为惊吓过度,所以在季晏川走出房间的时候、在季晏川朝他走来的时候,他都没有丝毫察觉,直到离他很近,他才注意到脚步声。
近在咫尺的脚步让许尘陷入恐慌,扶着门框的手沁出些汗,他回头看去,视线和季晏川幽暗的眸光交织在一起。
一颗心怦怦狂跳。
季晏川说:“睡不着吗。”
许尘原本爬起来的时候还有些困意,而今是彻底没有了。
季晏川侧目朝许尘身后的棺材睨去一眼,视线回到许尘身上时说:“早些睡吧。”
大概是自己也觉得这两句死板无趣,他伸出手:“我扶你回去。”
许尘看着伸来的那只手,眼角余光瞥见腕部未被衣袖全部遮掩的疤痕。
这是他第一次看见。
季晏川平时腕部戴着手表,不经常抬起的左手有时什么都不戴,有时戴个别的。
许尘只当这是个人喜好,没料到腕部会有这么深的疤痕,还不止一道。
像枯树表皮上的纹路。
着实不算好看。
被他盯着瞧了几秒,身前人似后知后觉的注意到什么,手往衣袖里缩了缩。
欲要掩盖的动作让许尘心尖一颤,把手放了过去。
他完全可以自己回去,虽说是被吓得腿软,但稍稍缓一缓就好,还没到走不稳路的地步。
眼下说是扶着,其实说是牵着更为确切,比起说是被扶着回去,倒不如说是手牵手的走回了卧房。
微妙的气氛在沉默中蔓延。
季晏川牵着人走到床边才松开手,道了声“晚安”后钻进被窝。
床边台灯暖黄色的亮光洒在二人中间。
许尘垂眸看着挨在床边睡下的人,几秒后很小声的回了句“晚安”,乖乖的躺到自己铺好的地铺。
他本来就不太困,被吓了一下之后更不困了,躺了不知多久,起来轻手轻脚的上了个厕所,从卫生间出来后,无意瞥见季晏川手腕。
不久前看到的疤痕浮现脑海。
那晚全身心沉浸在欢愉里,再加上他确实不是在上面观赏人的角色,意识模糊间并未瞧得太清楚,只碰到了腰间和后背的疤痕。
至于其他地方,他没什么印象。
许尘走近蹲在床边,看着随意垂落的手,短暂犹豫之后,小心撩起睡衣的袖子。
那几道完整的疤痕落入眼眸。
很疼吧,许尘暗自想。
次日一早。
许尘觉得自己刚睡着就被叫醒,他昨夜一直到天蒙蒙亮的时候才泛起困意,没睡多久便听见闹铃声。
紧接着是季晏川的催促:“六点半了。”
才六点半。
许尘眉头紧皱,不情不愿的坐起身,勉强睁开条眼缝看过去问:“我以后每天都要起这么早吗?”
季晏川将人拽起来推进卫生间,看着困得眼睛都睁不开、洗漱全凭肌肉动作的许尘,还是做出些退让:“明天可以晚点。”
“晚多少?”
“五分钟。”
“……”
许尘没吭声,默默刷牙。
家教很准时的在七点半到达别墅,在此之前,许尘和季晏川吃了早饭,去学习的房间瞧了瞧。
季晏川专门腾出来一个房间,屋内放了书桌椅子,甚至还有一块黑板。
没有床和沙发,大概是担心学着学着许尘趴床上睡着。
事实上,许尘趴桌子上也能睡着。
不到一个小时,他就被家教叫醒了三次,他揉着眼睛坐直身子:“抱歉……我昨晚没睡好。”
家教老师没有训斥他,叫醒他后继续讲课。
中午有午休的时间,许尘睡了一觉精神头好些,下午看到家教准备的卷子之后又困了。
他发现自己真不是学习的料。
强忍睡意写完两套卷子,写第三套的时候脑袋一栽,睡着后被叫醒,再睡着。
昏昏沉沉的度过一下午,送走家教老师的时候不知怎的又有了精神,大概是知道,老师一走,他的学习时间结束,可以和书本说拜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