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风在雨夜肆意席卷，将细密的雨卷成薄纱吹向各处，雨水之下，寒气蔓延。
而这一切都被隔绝在外。
暖色灯光下，视线交汇时，似有什么悄无声息的弥漫开，萦绕四周，在看不见的地方荡起层层涟漪，潋滟迤逦，让人萌生出别的思绪。
这些思绪如同柔和温热的风，大脑里的浑浊指令全被淹没，许尘唯一的想法就是想靠近，想离身前的人更近，恨不能贴在一起。
他扶着桌子走向季晏川，“怎么才算有新意呢？”
走的这几步将距离拉得更近，他们之间的距离本身就不远，许尘说话时，手还不老实的沿着桌面朝前挪动，碰到了季晏川还不肯停止。
季晏川的手垂放在餐桌，指腹摩挲着刻在茶杯上的纹路，手被触碰到后他垂眸看去，对方并没因为他的视线而停下。
反而勾起他的手指，指尖滑进他的手心。
他自认不是什么不讲理的冷血人物，所以拿起刚刚拿来的安抚剂，拆开盒子递去两支。
“注射完再回房间。”季晏川说完，把盒子里的最后一支也塞进许尘手里。
一盒里面总共有三支。
“……”
许尘看着手里的东西，一时间不知该说什么好，他抬眼看着季晏川，双唇张了又合，合了又张，季晏川则是在他的注视下回到了卧室。
连着打了两针安抚剂后，体内的热气褪去，让人脸红耳赤的思绪也散去了。
许尘没打第三针，他因为生病的缘故打过很多药剂，每次打针，身上消失的、没消失的针眼都在隐隐作痛，像被无数只蚂蚁啃咬。
既然打两针就能起效，他自是不愿意再挨一针。
许尘没回客房，他在主卧的门口踱步徘徊，自以为脚步很轻实际屋里的人听得一清二楚。
徘徊好一会儿，他抬手敲了敲门。
“叩！”
“叩！”
屋里传出声音：“有事？”
“那个……我现在方便进去吗？我想进去跟你说。”许尘得到允许后推门进了主卧，房门没锁，门把手轻轻一转动就能够打开。
他双手放在身前，乖顺的站在床边。
季晏川侧身躺在床榻，被子只盖了一角，身上的酒红色睡衣一大半都露在外面，他单手支头，探究打量的视线带着几分玩味，“想说什么？”
“还是刚刚的事，我做噩梦，一个人不敢睡。”许尘说着，朝床边的一片空地指了指，“我躺在这里行吗？我保证不对你做什么。”
他想，倘若他没脑子一热的做出没有边界感的事，他的保证兴许还有些可信。
于是他只能努力找补：“我刚刚……有些不清醒。应该没发烧，我打完药剂之后身上不烫了，脑子也没有那些乱七八糟的东西了。”
“三针都打了？”季晏川问。
许尘迟疑一秒，面露诚恳的点头：“打了的。”
季晏川躺在床上翻了个身，背对着门口，丢下一句“随你”，便兀自睡下。
总归是没有拒绝。
许尘慌忙回客房卷起床上的被子褥子枕头，扛着走进主卧，关上门将肩头的东西放到床边。
季晏川蹙眉：“小点声。”
“噢。”许尘很小声的应了应。
他提着一口气，轻手轻脚的把东西收拾好，关上灯，瞥见床头柜亮起的台灯后，刚走近就听到季晏川说：“别关台灯。”
季晏川不喜欢陷入绝对的黑暗，他所在的地方必须存在光源，哪怕是很微弱的光也可以。
许尘不明白其中的原因，但他明白寄人篱下要表现的讨喜听话，不然随时都会有被赶出去的风险，他点头应声，随后走向打好的地铺。
雨下了一夜。
第二天雨势小了些，成了绵绵细雨，地上的积水倒映着城市光景。
临近中午，许尘醒来。
房间只剩下他自己，窗帘紧拉着，亮光被隔绝在外，充斥雨声的昏暗环境里，很适合睡觉休息。
许尘走出房间回客房洗漱，他的动静引起管家的注意，等他从客房走出时，管家拿着一叠文件站在门口，镜片下是弯起的眉眼。
声音语气也带着友善：“这是少爷临走前交代的，说是等你醒了让你看看。”
许尘大脑发懵。
他不知道这份文件是什么，要是什么合同合约、或是要求他支付房费饭费，那就完蛋了，他身无分文，要钱没有，要命也不想给。
“这是什么？”许尘没接。
管家说：“我不清楚，少爷给你的东西我无权翻阅。”
“那根据你对他的了解，你觉得会是什么？”
“我半年前才来这儿工作，对少爷的了解……并不多。不过这是少爷亲自打印的，想来是个贵重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