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许尘走进路边的红色电话亭,拨打了名片上的电话,他本来想着昨晚就打的,但担心会打扰对方休息,索性等到了早上。
电话很快被接通,一切都比许尘预想的要顺利。
他以为要打好几遍才行,结果打一遍就可以;他以为要解释很久,结果一听是来商量面试时间的,很快就进入正题,最后定了今天下午。
许尘上午没事情做,早早的就坐公交去了面试的地方,在集团附近等着。
肚子饿到不行的时候,他打算去买两个馒头,可惜周围没有卖馒头的,就算是包子,也比旅店巷子里的那家贵五毛钱。
许尘站在包子铺旁瞧着,没瞧出什么区别。
他捏着钱纠结了会儿,实在扛不住饿,花三块钱买了个包子,大口大口的吃进去,也没咂吧出什么味儿。
吃完又开始后悔,他应该吃得慢点,好好品一品,五毛钱到底贵在哪儿。
许尘吃过包子在外面等了会儿,走进集团,向人交代了自己的来意,开始坐在集团大厅的沙发等候,到了时间,有人领着他走进电梯。
他被带到一个宽敞亮堂的房间。
屋内坐了三位面试官。
面试开始没多久,季晏川就走了进来,跟在他身后的人搬来一把椅子,让季晏川坐下。
坐着的几人纷纷起身,恭恭敬敬的道了声“季总”,许尘见状,也跟着站起来,礼貌的打了声招呼。
季晏川微微颔首,示意面试继续。
面试官继续问:“你刚刚说你得过一场很严重的病,现在病好了吗?”
许尘想,应该是好了的。
他从家里出来,没有吃药没有治疗,除了头部偶尔胀痛以外,也没感到其他不适。
于是他点头:“好了。”
另一位面试官说:“毕业证如果没办法拿过来,能出示照片或复印件也可以。”
“好。”许尘应着,坐在一旁的人蓦地开口问:“毕业于哪所学校?”
有位面试官起身把刚刚询问到的信息递过去,“涟城a大,法律系。”
季晏川接过,将信息和手里的资料一一对比。
学历对不上。
家庭对不上。
姓名性别对不上。
白纸黑字犹如法官敲下的法槌,欲要摧毁他内心最后的期望幻想。
他像是等待被释放的囚犯,列出的证据全被驳回,即便如此,他仍旧不死心的找寻漏洞,渴求法官能够再次判决,渴求能够得到不一样的结果。
季晏川问:“你生了什么病?”
许尘说:“我不太清楚。”
“对脑部有损伤的病?”
“不是。”
“那你为什么有些信息不记得?比如你的家庭住址,比如关于病症的具体情况。”
“我……”许尘一时不知要怎么反驳,垂放在腿上的手紧紧攥着衣服,他眉头蹙起,仔细搜寻脑海里的记忆,他的记忆告诉他否定的答案。
事实告诉他的却相反。
季晏川说得没错。
倘若他生的病和记忆无关,和脑部损伤无关,那他为什么会不记得?
不是毕业于最好的学校吗?
为什么昨天面试被问到专业问题,一个都答不对?
他真的……
就读于那所学校吗?
许尘头痛欲裂。
他悄悄掐着自己,生怕下一秒因为疼痛而在面试的时候失态。
“抱歉……”他颤声道歉,深呼一口气后,道,“我想,确实是会损伤脑部。”
“只是我的家人没有告诉我,我一直在配合接受治疗。”许尘为自己找补。
季晏川问:“你是说,你的家人向你隐瞒了你的病情?”
许尘说:“是的,我的家人很爱我,大概……是怕我知道真相后感到难过吧。”
季晏川垂眸看着手里的资料。
视线落在家庭状况:母亲去世,父亲涉罪在逃。
他听着对方讲述家庭如何幸福,父母如何优秀、如何恩爱,恍惚间有种割裂感。
季晏川想,或许他应该承认,顾柠和李山是两个人。
坐在几步外的人名叫顾柠,有着和李山相反的一切,不可能是李山。
只是恰巧和李山的声音一样。
恰巧和李山的语调、说话语气一样。
“一年前去过中心医院吗?”季晏川迫切的想知道答案,所以问得直白。
许尘摇头,“没有。”
季晏川没说话。
许尘说:“我一直在家里待着。”
季晏川眸色微动。
是巧合吗?
可天底下有这样的巧合吗?
和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