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玉衡陪着含章吃了午膳就匆匆回了国子学,下午还要考音律。
只亲了亲含章的额头,留下了一句:“今儿有惊喜。”
含章有点忧郁:我名义上的丈夫还在上学考试,我却在享受。
刚搁下玉箸,世子妃身边的秀嬷嬷就皮笑肉不笑地过来了。
“含姨娘,世子妃请您过去!”
裴妈妈沉稳道:“不知世子妃有何要事?”
秀嬷嬷脸色一沉,刚要开口训斥,又想起上次,世子妃只不过是让这含姨娘在院子里站了会儿,世子爷心疼的不得了,下学之后看过了他的心尖子就冷着脸去了未央阁,将世子妃好一顿训斥。
虽谈不上宠妾灭妻,可还是叫世子妃面上挂不住,暗地里哭了好几回。
秀嬷嬷只得悻悻将训斥含章的话咽下肚去,咳嗽了一声,道:
“王妃和几位姨娘都在。”
含章眨着润润的大眼睛,看着秀嬷嬷情态就知晓她必定是在想一月前的那事儿了。
世子妃将她叫过去,原本就是想训她几句话,可秀嬷嬷一撺掇,就让她大中午地站在院子里头,还要一个时辰。
含章带着裴妈妈和容灵跟在秀嬷嬷身后。
珍玉堂离前院近,尤其是和沈玉衡的昭阳阁近,但未央阁是在后院里头的,秀嬷嬷还故意要绕一大圈。
裴妈妈不客气道:“秀嬷嬷,这条路去世子妃的未央阁更近。”
秀嬷嬷恼羞成怒,回头呵斥道:“你懂什么?”
含章很无语,这世子妃是高门贵女,怎么选了一个这样式的陪嫁嬷嬷,又蠢又坏,还整天撺掇着世子妃,她唯一值得称颂的优点就是忠心了。
她也冷着俏脸,声如莺啼,“裴妈妈是我的陪嫁嬷嬷,自幼看着我长大的,在我心里,和亲生的母亲没什么两样,秀嬷嬷说这话是什么意思?”
“难不成……是指桑骂槐?”
秀嬷嬷就是这个意思,可她一个下人,便是世子妃身边金玉筑起来的菩萨,在王府里都没有这位含姨娘重要,秀嬷嬷面上只能赔笑。
“奴婢多嘴,奴婢多嘴。”
她佯装打了自己两个嘴巴子。
含章心下冷笑,秀嬷嬷是将她当成了只会依靠沈玉衡的女人了,在那么多下人的面前下她的脸面,日后谁还尊敬她?
“秀嬷嬷,世子爷教诲上行下效,你行为不敬,诓骗主子,如若我今日不罚你,明儿就有下人效仿。”
秀嬷嬷脸色一变,她又搬出那套惯用的话术,“奴婢可是世子妃的陪嫁嬷嬷——”
含章可不吃她这一套,这路边来来往往的,还有躲在暗处看笑话的,不罚秀嬷嬷,她就不能立威,日后岂不是随便一棵草儿都能长到她头上?
含章眼波流转,看向容灵,容灵心领神会,淡淡道:“秀嬷嬷就在这跪上一刻钟吧,好好思虑过错。”
秀嬷嬷屈辱地跪下。
这一个多月来,她现在才清楚地认识到,林含章不止是勾沈玉衡魂儿的狐狸精,更是一个聪明的女人。
裴妈妈微笑,“姑娘,您做得对。”
“杀鸡儆猴,秀嬷嬷就相当于那只鸡。”
含章浅笑,清灵明媚,“都是您教的好。”
裴妈妈笑容更深,眸子里都是慈爱。
未央阁。
世子妃邓遥泠坐在仅次于上首贵妇人的左手边,笑着对上首的王妃道:
“母亲稍安勿躁,这是上好的碧螺春,您尝尝。”
邓遥泠长相温婉大气,轻掩着唇,蹙眉叹息,“世子爷昨儿歇在珍玉堂,世子爷少年气盛,林氏身子娇弱,怕是来不了了。”
“母亲也多多见谅。”
邓遥泠不似秀嬷嬷那么蠢,她特意暗示了秀嬷嬷绕远路,含章迟来或是不到都好,那她也能借着英王妃发落含章,一来沈玉衡也怪不到她头上,二来稳固地位。
英王妃砰地一声将烟紫色汝窑茶盏重重搁在桌子上,“林氏如此张狂,看来你这个世子妃做的也不怎么样。”
英王妃可不想被人当枪使,直接责问邓遥泠。
邓遥泠微微垂眸,温婉笑着,还是谦卑的模样。
“是儿媳的错,没有管教好林氏。”
英王妃心底冷笑,看也不看她,端坐着品茶。
底下的女人更是都低着头,人家正经的婆媳斗法,他们只不过是一个妾而已。
含章一进来,就获得了所有目光。
等她落座,英王妃才淡淡地开口。
“此番叫你们来呢,是一件喜事,几日前世子上书,为林氏请封侧妃之位,上头旨意下来了。”
英王妃张氏扫视一圈,“允了。”
含章惊喜之余才明白了午时沈玉衡所说的惊喜。
天大的惊喜。